“我知道呀，”秦慕棉眯起眼睛笑了，聲音甜甜，“你不會離開我，因為你是我的哨兵。”

黑暗中，宋雲宇能看清秦慕棉的那雙琥珀色瞳仁中流轉而過的一抹血色。

但他不能感覺到任何異常。

真正的共生關系隐藏的含義，就是絕不背叛。

秦慕棉依偎在宋雲宇身前，夜色中微涼的手指拂過宋雲宇結實溫熱的小臂：“我想通了，你和他不一樣。”

他擡着頭：

“你會更喜歡我，是嗎？”

沒等宋雲宇開口，秦慕棉的指尖按在宋雲宇唇前：“噓，閉上眼。”

宋雲宇幾乎是下意識地閉了眼。

“這是我送給徐宛的禮物，現在我也要送給你。”

秦慕棉的聲音非常清晰。

宋雲宇幾乎是立刻意識到，閉上眼睛之後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一般來說哨兵的感官非常敏感，也為了保持警戒，他們會從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各方面獲取信息。

但當他在秦慕棉的指令下閉上眼的時候，其他的一切感官都被瞬間關閉。

就像是他被直接浸沒入一片深海。

隻剩秦慕棉的聲音，格外清晰。

花園裡樹葉的掃動聲，遙遠處的人聲，流水聲，皮膚觸碰布料的觸感，懷中人的體溫和氣味，盡數消失得一幹二淨。

這是A級向導的能力“知覺關閉”。

A級向導比A級哨兵稀少數倍不止，這是宋雲宇第一次真正感受到A級向導的能力。

而如果一個哨兵在遭遇極端危險的時候被瞬間關閉了一切知覺，他的下場是什麼？

——任何一個設身處地地體驗到這個能力的哨兵，都不可能說出“向導隻是哨兵的附庸”這樣的話來。

但宋雲宇即使能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在此刻感覺到的也不是恐懼，而是安心。

因為他知道在他身邊的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秦慕棉。

緊接着，宋雲宇感覺到了秦慕棉的手指。

微涼、細膩的手指肌膚，順着宋雲宇的手臂摩挲，将哨兵的所有感官集中于這片方寸之地，指節觸碰之外仍舊是一片空茫。

A級向導的第二個能力，感官解鎖。

這個技能一般被用于專項訓練，訓練哨兵對于某部分肢體的控制和感知能力，強化作戰力，或被用以訓練忍耐力。

秦慕棉的手指，好冰，好軟，好舒服……

宋雲宇的呼吸再次變得急促。

下一秒，秦慕棉的手指移開了，秦慕棉的聲音也消失了。

“嗯……”

宋雲宇的眼睑顫動着，胸膛不停地、劇烈地起伏，咬肌繃緊，額頭滲出一滴冷汗。

但他始終沒有睜開眼，也沒有睜開眼睛的念頭。

A+級向導的能力，認知扭曲。

不是禁止宋雲宇有“睜開眼睛”的念頭，而是此刻的宋雲宇根本就不可能出現這種念頭。

越高級的哨兵往往需要直面更重更艱巨的作戰任務，在親眼見多了殘忍的畫面之後，精神層面會逐漸崩潰和扭曲，而認知扭曲往往能在最緊急的時候制動哨兵的行為，以此來救下哨兵的精神和生命。

這也是高級向導保有的殺手锏。

向導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難以被解釋的、全新的領域。

人類世界雖建立在完全的物質之上，但最終讓人群一起行動和互相聯結的，終究還是人類的“意識”。

“Good boy.”

秦慕棉的聲音重新出現。

“現在，睜開眼睛。”

宋雲宇緊繃的肌肉放松了，他慢慢地睜開眼睛，一瞬間，整個感官能力被放大了數倍不止。

哨兵原本消失的五感瞬間發散，擴大，強化，就像一個龐大的監控系統，瞬間輻射到原先根本無法觸及到的領域。

但這樣雜亂的信息，卻像是被梳理過一遍，有序地湧入哨兵的思維之後被悉數接收。

這個能力從未在曆史上出現過。

這是……S級向導的……能力？

宋雲宇愕然無聲，緩緩将感知收回，呼吸也逐漸平穩。

那種震驚感是他以前從未體會過的，他也從未想象過真的會有一個人帶領着他，真正地超越了人類的極限，無數倍地強化了感知。

他第一反應是将視線投向懷中的秦慕棉。

瞬間被強化了數倍的感官下，是秦慕棉清晰的、有些蒼白的臉。

即使這樣，秦慕棉還是擡起頭，對宋雲宇扯出了一個笑容。

“宋雲宇，我有點兒……餓……”

秦慕棉的聲音輕飄飄的，宋雲宇擰着眉頭，扶住了秦慕棉歪倒的上身，秦慕棉的眼睛卻慢慢閉上。

“不礙事……睡一覺……夢裡有吃的……”

他嘟嘟囔囔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頭一歪，直接倒在宋雲宇懷裡，徹底沒了動靜。

呼吸平穩，睡相很乖。靠在宋雲宇堅實的懷裡的時候，就是軟綿綿的狀态，對一個哨兵來說輕飄飄的。

但宋雲宇知道，這是向導極大消耗精神力之後進入的休眠狀态。

根據秦慕棉的話，他一天就像這樣硬生生地強化了兩個A+級哨兵。

徐宛對外公布的哨兵等級是A級，實際上也是A+級。

這個外人并不知曉為何忽然建立的基地裡，有三個A+級哨兵。

這種強化對哨兵來說是饋贈，對于向導來說卻是難以衡量的消耗。

除了秦慕棉自己獨特的“食用喪屍腦子”的進食方式之外，還有一種哨向的雙向恢複方式可以幫助向導恢複精神力，甚至更好地推動雙方進階。

這種方式還有一個别稱——

“哨向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