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小隊例行巡視,搜刮物資。
他們坐着一個被改裝過的小面包車,兵分幾路。
秦慕棉端端正正地坐在車上,手搭在膝蓋上,看着防彈車窗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有點發愣。
他真的感覺無論到哪個城市,在哪個世界,風景似乎都一樣,不同的是人。
而現在,人變成了喪屍。
其實這個末世還沒有開始多久,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也并沒有多久,卻總感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這些小區裡一定也有糧食尚未耗盡,一直把自己反鎖在家裡的人,還沒有走到大街上面對真正的末世。
小區樓下的早餐店還開着門,雪沒有蔓延到店内,在屋外的地面上堆成一層,店鋪内還有包子的蒸籠,門頭下方的紅色塑料廣告布還挂着各個早餐的标價,小籠包,香菇青菜包,甜玉米,奶黃包,現磨的豆漿也标着價格,或許有人曾在每天早上來這裡買上一份早餐……但本應熱氣騰騰的蒸籠一片死寂。城市安靜得像是沒有人來過這裡。而車再往前開,地上躺着一具被開膛破肚的新鮮屍體,冒着熱氣。
有的時候顯得過于空蕩的城市,給人以一種安全的錯覺。
秦慕棉移開視線,閉上雙眼。
随之在他腦海中鋪展開的,是一片精神上的感知。
他能隐隐綽綽地感覺到他負責的每一個哨兵的方位和狀态,而一片模糊的影子裡,宋家兄弟的形态格外清晰——他倆明明距離他最遠。
這其中,宋家兄弟之間的感知也很奇怪。
宋家這兩兄弟雖然是兩個人,但其實可以作為一個整體來使用。
無論是兩個哨兵之間那些玄之又玄的共感,還是長久以來形成的思維和行為習慣默契,都讓這兩兄弟像是同一套武器中的兩個部分,隻不過這武器是人。
所以在秦慕棉的感知中,其他哨兵都是單獨隔開的、獨立的個體,而宋雲宇和宋雲辰之間似乎有某種微弱的聯系,讓他倆足以協同在一起。
雖然微弱,但對于其他哨兵來說,這種聯系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現象。
秦慕棉覺得自己好像那個覺得自己有仙術的中二病,感覺着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實存在的事情。
好想知道那兩兄弟之間究竟有多默契啊,一定會很好玩……
數公裡之外,宋雲辰忽然抖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迅速回頭,卻什麼也沒有。他的心髒在剛剛的某一刻忽然開始劇烈跳動,像是什麼在牽引着他行動。很不正常,但他無法抵抗。
這種被控制感一瞬間就消失了,迅速得像個幻覺。
他順手削斷了一個喪屍的腦袋。拎起喪屍的頭發,和喪屍猙獰血紅的眼睛對視,腦子裡飄過一個念頭,棉棉的話,會不會喜歡他帶的外賣?
不行不行,喪屍還是太醜了,雖然棉棉喜歡吃,但他怎麼能特地讓棉棉吃這種東西呢,還不如回去抓大廚給棉棉做小蛋糕……
這麼想着,他随手就把剛剛還拎着的喪屍腦袋随手嫌棄地丢到了一旁。
頭顱滾落到地上,宋雲辰的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很多時候看誰都帶着漫不經心,神情甚至可以說是桀骜。雖然是飄雪的冬天,他卻也隻穿了黑色背心和夾克,剛剛殺喪屍的時候,熱氣就透過夾克冒出來。他的喉結旁邊凝了淡淡的水珠,霜無法凍結。如果再看一眼,會發現他的雙手戴着皮手套。他有點潔癖,卻又偏愛親手殺戮。或許這潔癖有的時候也不那麼明顯,至少抱着秦慕棉回到房間的時候,宋雲辰甯願當時的自己去承擔秦慕棉的一切。
明明是他先醒的,他怎麼會傻到在秦慕棉喊餓的時候着急忙慌地真的去給秦慕棉找吃的呢……
每每想到這兒,宋雲辰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吸吸鼻子,轉身,幹脆利落地又削掉一個喪屍,手腕處的夾克遮蓋着手臂若隐若現的淡淡青筋脈絡,血液在狼哨兵的皮囊之下沸騰。
一縷微弱的氣味飄入宋雲辰鼻端。
他的行動幅度緩緩變小,舉起一隻手示意其他哨兵警戒,神色漸漸凝重了不少。
他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若有若無,轉瞬即逝。但哨兵的五感讓宋雲辰肯定它确實存在。
雪花在往下飄揚,有風吹動的聲音,除此之外似乎什麼聲音也沒有。這片區域有點安靜得可怕了,這并不同尋常。
是天冷了,所以喪屍變少了嗎?
換作平時的、神經緊繃的哨兵,隻會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放松警惕。
宋雲辰仔細地去聽。
哨兵的聽覺劃過風吹草動,在每一條街頭巷尾穿梭而過,掠過飄落的雪和街邊老鼠洞細碎的聲響,把需要獲取的信息清晰再提取。
如果沒有向導的協助,這種大量的信息過載隻會讓哨兵的腦袋瞬間爆炸。秦慕棉的庇護卻像是一座透明的高牆,外來者無法進入,哨兵在保護下卻可以自由行動。
“有危險!”
宋雲辰在獲取信息的下一秒,立刻開口:“撤!”
他帶着哨兵群開始往開闊地帶飛奔,埋伏在雪後的喪屍群卻破雪而出,離開了雪堆積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