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後，索爾的心口疼悶地一沉。

家園對洛基的孤立讓他習慣了茕茕獨立。他們對洛基的牽扯太少了，微微一松手，他的弟弟就真的弄丢了。

“可是我感覺，洛基不對勁！”簡的聲音充滿了焦急，“他離開不了這裡了……我看見他不對勁了。”她的心思比索爾更細膩，她能感覺到，這不像是玩笑，這更像是滿滿的愛意和最後的永别。

“你會找到他的，是嗎？他傷得那麼重，怎麼離開這裡呢？”簡扯了扯索爾的胳膊說。

“是……是的。”索爾似乎冷靜了一點，“我現在就找他，洛基肯定還沒有離開。”

“我們一起。”簡對他點了點頭。

洛基是真的沒有離開這個星球。

他甚至還能模模糊糊地看見索爾和簡。可是他是真的沒有力氣站起來了，他像是多年前一樣，在這片碎石地上一點一點挪到一塊巨石後面。

他吃力地翻了一個身，讓自己變成青灰色的面孔對着荒蕪地天空，慘白的嘴唇微微張着，每一次呼吸都艱難至極。

至少他陪索爾戰勝了黑暗精靈。

至少，他給了哥哥一個完整的告别。

收回幻象後，洛基剩下的神力不多了。他擠出最後的神力遮掩住了自己的身體。

他在别人看不見的地方獨自等待着死亡降臨。

洛基的身下慢慢被血浸濕，血快流盡的時候身體居然有了一種溫暖的錯覺，就好像躺在索爾溫暖的懷抱裡一樣。

洛基能感覺到自己軀體正在變得麻木，他的指尖感受不到地面石礫的觸覺了……

“洛基……”索爾歎息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

洛基模模糊糊能看見哥哥了，他輕柔地把洛基抱起來，讓他冰冷的臉蛋貼住自己堅實的胸膛。

其實洛基眼前空空如也，他什麼也沒看見。而他的哥哥正在遠處帶着哭腔呼喚着他的名字，可是他怎樣都看不見被法術掩蓋住的弟弟了……

這個索爾又是洛基的幻覺。

洛基喉頭抽搐了一下，鮮血從嘴角溢出來。他看着幻覺裡的哥哥，可是他說不出話了。

“别死好嗎？别離開我！”索爾摟着他的胳膊再顫抖着，“從來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重要——那現在我告訴你，你是我的整個世界。”

洛基拼命睜開沉重的眼睛去看幻覺裡的哥哥……其實他的瞳孔已經渙散了。

“你不知道你死後會發生什麼，我告訴你。媽媽會整天以淚洗面，她會問命運為什麼那麼殘忍把她心愛的小王子給收走了……”索爾苦笑着繼續說，“我痛不欲生，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找不到你了，可是我還要繼續活着……”

“疼嗎，你。”洛基輕輕抽動了一下嘴唇。

“疼。非常疼！你這個小壞蛋把我的心髒剜走了！你能看見嗎？那裡在流血。”索爾的聲音多麼溫柔。

洛基看不見幻覺裡的索爾是不是在流血，但他的确看見索爾的身後是一片朦胧的紅色。

“回去好嗎？收了法術，讓我找到你，帶你回家……”

“媽媽還在焦急地等你回去……”

“你說過還想去地球玩，不是嗎……我陪你去……”

“洛基，我愛你。”索爾留戀而怅惘地低聲說着，他的唇貼着洛基的耳朵，耳語着說，“這不是我第一次告訴你。”

“給你一個吻，你收了法術，跟我回家，好嗎？”

幻覺裡的索爾低下頭，溫暖的嘴唇柔和地壓在洛基慘白的嘴唇上。

……洛基吃力地挪動了一下嘴唇。

他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