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就對着他們小聲地說出了真相,聽完,幾個人都傻愣在原地了。
“幹嘛,這是什麼很值得你們震驚的計劃嗎?”林聽疑惑道。
須臾,高陽第一個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原來你這麼有心機啊,看不出來啊,那現在計劃得逞了,你怎麼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啊?”
郭子凡結巴道:“難道,他,不喜歡你嗎?”
喬麟:“……沒看出來。”
林聽隻要一提起來就黯然神傷,他沉聲說:“我是怕他一直縮着不出來,又不能再逼他,再逼他就可能徹底不搭理我了。”
高陽聽着都覺得頭大:“好傷腦筋啊。”
郭子凡找到了盲點:“那,他知道你,你喜歡他嗎?”
林聽短暫地思考了幾秒:“不知道吧,要不然怎麼還會讓我和他擠在一起睡覺,肯定躲得越遠越好啊。”
“那不就好辦了嗎?”喬麟給出了個主意,“你什麼都不做,就按平時的那個樣子來,他應該就會慢慢接受了。”
林聽有點懷疑:“這,這能行嗎?”
高陽:“你自己不願意逼他,就隻能以靜制動。”
這倒也是個辦法。
“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林聽沒有去打擾秦從,而是和高陽幾個人在監視器前默默等着秦從出現在畫面裡。
他看見楊數拿了一瓶水給秦從,秦從接過去和楊數說了句什麼,楊數就離開了。
秦從卻沒有喝水,而是在樹蔭下點燃了一支煙。牧場的樹并不是非常多,樹幹也不見得有多粗,反而是非常高的。他就靠在其中一棵樹幹上,削瘦的肩膀,白皙的手指夾着煙,金黃色的火星若隐若現,有風,白煙被他呼出來,然後很快被風吹走了。
林聽覺得此刻的秦從脆弱且孤獨。
就像那天在陽台上向他講述生平的普普通通的少年。
一樣的年紀,秦從又能比自己明白多少,接受能力又有多高呢?
大概是所有少男少女的通病,矯情、多慮,林聽這個時候竟然再一次唾棄自己不該這麼不留餘地地試探他,更不應該出于沖動讓秦從接下這部由林醒“監視”的電影。
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但很快,後者就被他否定了。
他不是一個時常矯情的人啊,也不是一個經常會否定自己的人,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追根溯源的解決方案并不适合這種情況。
時間過了很久,他就像是攝像頭一樣看着秦從,後來覺得很不禮貌就偏移了視線,去看山。
直到又過了很久,秦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敲了敲他桌子:問:“想什麼呢?”
林聽這才從山的那邊回過頭,仰起頭,對着突然到來的人,有片刻緊張,三秒鐘後才說:“沒怎麼,你調整好了?”
“好了,”秦從還是保持着原來的樣子,肩膀上似乎承擔着一些看不見的愁緒,“開拍吧?”
“可以嗎?”林聽不放心地問。
“可以,來吧。”秦從肯定地說。
劇組重新活了過來,林聽通過對講重新調整了機位,将主要機位稍稍地遠離了秦從,隻留了一台怼臉拍。林醒和梁恩終于結束了談論重新坐了回來,參與了後半場戲的錄制。
這回秦從的表現比之前好了很多,陸風林之前怒殺布措的爆發還沒有完全過去,他把憤怒轉移到了這群明明等着看笑話卻在人死後來為死者讨要公道的牧民身上。
他覺得很虛僞。
出手穩準狠,拳拳到位,把陸風林一直藏着的瘋勁兒表現得淋漓盡緻,光看着就讓人捏一把冷汗。
林聽看過的打戲不少,有些很長而且動作軟塌塌的,毫無生氣。但眼前這次不是這種類型,它很精彩,有一種能替觀衆代打的爽感。
看了一會兒,旁邊的林醒思忖開口:“這小子今天火氣挺大啊,你真的沒有惹他嗎?”
林聽:“……”
他很無語,雖然真的和自己有關系,但都把這個錯歸咎到自己身上就太過分了。
他轉過頭對林醒撂下一句話:“關你什麼事啊,你好好看你的戲。”
林醒白了他一眼。
梁恩在邊上不能插話,這兩父子平時說不了多少就得嗆起來,他本來想再當和事佬的,但那邊的秦從很快就因為入戲太深,而把一個少族演員打倒在地了。
氈房裡一片驚呼。
這場戲就過了,林聽和梁恩急急忙忙跑過去看情況。
進去的時候,秦從已經把人扶了起來,正打算往出去走。
“人沒事兒吧?”他問。
那演員扶着自己紅彤彤的臉擡眼說:“沒大事,常有的事情。”
“扶他去休息吧,把藥給他敷上。”林聽交代道。
那演員被同伴帶走了。
從演員離開的背影上移開目光,林聽回過頭,看向秦從,秦從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梁恩說:“你勁兒挺大啊,手沒事吧?”
秦從輕飄飄地将視線落在梁恩身上,隻停留了三秒,說:“沒事。”
之後,便又把視線偏移在了林聽身上,四目相對,卻不知道要說什麼,隻能閃躲開來,輕咳了一聲,說:“今天再沒有通告了,我去四周散散步。”
散步?
一個人要去散步?
他真的在躲自己。
林聽難過起來,看着秦從,他就這麼輕飄飄的又似乎很鄭重地說了這句話,然後,說完之後,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再進一步的計劃看來是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