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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談心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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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可是了,我問你,這秋收結束幾月了?”許知予打斷嬌月。

怎突然問這個?“三月了。”是過得連日子都記不得了嗎?

“嗯——,那為何大伯三叔還沒按約補給我們糧食?”

王嬌月無言以對,兩個月前,原主其實去許家去問過一次,糧沒要着,反被羞辱一頓,回來就砸桌子摔闆凳,發脾氣!

嬌月不答,許知予也想起了原主的記憶,這原主就是個窩裡橫。對許家那些人是又恨又怕。

“今天你不要去挖野菜了,先陪我出去一趟。”挖再多野菜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再說這大冬天的,還沒開春,能有什麼野菜?

“去哪兒?”去許家?這人想做什麼?去要糧?如果真是,自己倒要佩服一二。

“咱們先去村公家。”許知予知道以那一家子的性子,端端去要糧,是不會輕易給的,但許知予心裡已經有了個計劃。

“去村公家作甚?”莫别村公得罪了,讓我們在這村待不下去。

“你别管了,跟我去就行,今天我們一定要把糧食拿回來!”

拿糧?真去拿糧?

拿糧不去許家,去村公家作甚?

即使村公可憐給幾斤糙米,又能撐幾頓?

“你等一會兒。”許知予折回屋裡,打開方櫃,好一頓翻找,終于在一個空布袋裡找到一個木盒子,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揣進懷裡。

“走吧,你牽着我走,能快點。”許知予伸出手,早上她一人去村口,深一腳淺一腳,摔了幾次,太難了,還是得讓人帶着。

霜白的手掌懸在空中,王嬌月盯着那蔥白的手指,再看許知予一臉認真,終是拿起一旁的竹竿,将竹竿塞到許知予手裡。

許知予微愣,牽手都不可以嗎?

算了,不能讓她産生幽怨,不能産生幽怨,要不自己還得再倒欠系統一坨,握緊竹竿的另一頭,“走吧。”

王嬌月了解她們的處境,和村裡人沒有多大的交情,她不太信能拿回糧來。

兩人一前一後,跛子牽着瞎子,瞎子跟着跛子,這畫面說不出來的……可憐。

兩造孽娃。

“嬌月,待會兒到了村公家,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往心裡去,好嗎?”非常之事就要用非常手段,許知予怕到時自己哪裡說得不對,又産生幽怨,于是提前交代着。

默默應了一聲,好奇許知予想做什麼?平時從未和村公接觸,他會幫我們?她不信。

大概十來分鐘,二人去到村中一戶人家,這家是少有的土坯圍牆和青磚瓦房,比周圍房子都要高朗,大套。

“到了——”王嬌月站定,院門正開着,下意識往院内瞧了一眼,

院中堆滿了木料,白色的碎木刨花散了一地。

一個大約六十來歲的老人,此刻正在院裡做着木工。

那正是村公許宗,除是一村之長,他還是遠近聞名的木匠。

“村公在家。”王嬌月小聲說了一聲,說完怯弱地站到了許知予身後。

許知予深呼吸。

呼~,點頭,“好!”

拍了拍僵硬的臉頰,調整好狀态,嘴角上揚,笑盈盈地招呼了起來:“村公,村公在家嗎?”。

這一系列表情,動作,把王嬌月看懵了,突然有種今日之事能成的感覺。

聽見人喊,許宗擡頭,看門口站着的許知予和王嬌月,從木馬紮上起來,尋思,“……是許二和嬌月呀?”納悶,這小兩口怎麼來了。

聽村公認出她們了,許知予松了一口氣,“嬌月,麻煩牽我去村公跟前。”

許宗也放下手下的刨刀,“院子裡亂,你們慢點。”主動向她們走去。

“晚輩知予,拜見村公。”抱拳作揖,學中醫的,傳統禮儀許知予自然懂。

“村公萬福——”王嬌月也腼腆地施了個萬福禮。

“嗯,你倆孩子怎麼來了?許二,聽說你病了,可好多了?”上下打量着許知予,作為一村之長,自然掌握着每家每戶的情況。

“謝謝村公挂念,多虧嬌月照顧,知予好多了。”

意外,這人竟誇她,還當着村公的面,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去。

隻見許知予神色淡然,嘴角噙着笑,很是乖巧的樣兒。

“嗯——,好,你倆孩子都是苦命之人,能相互扶持,一起把日子過好,甚好,甚好。”

一聽就是純客套,實際情況他會不知?

“知予還得謝謝村公平日的照拂,我和嬌月一定會将日子過好,隻不過……”許知予欲言又止。

許宗将腳下的廢木料薅到一邊,他的印象中她們是第一次登門,想必一定有事。“咳,你看我,光顧着說話,家裡就我一人,他們都去趕集去了,有什麼我們進屋坐着說,來。”都說這許二脾氣不好,但今日接觸,禮節很是到位。

許知予謝過,跟着進了屋。

“孩子,先喝口水,你們今日來,一定有事吧?”倒了兩碗茶水,畢竟是一村之長,人情世故很懂。

許知予趕緊躬身作揖,“村公,實不相瞞,晚輩确實有些事情,想請您老幫忙。”

許宗趕緊扶住許知予的手臂,“欸,你這孩子客氣作甚?來,坐,快坐。有什麼好好說,我和你爺爺本是堂兄弟,你既喚我一聲村公,能辦的一定為你辦,這…每年的人頭稅,你的那一份,我可都給你免了的。”

“知予明白,您既是村長,又是爺爺,您對知予的照顧,我和嬌月銘記于心,這次來就是想請您為我和嬌月主持公道!”

王嬌月還是第一次看到許知予如此知禮知節,說話輕言細語,像個書生,這還是自己那個和外人說不上三句話的官人?

“主持公道?這從何說起呀?”擰眉,心中一默,也猜得了個大概。

而許知予并未直接說什麼事,而是憶往昔起來:“村公,您也知道,予兒福薄,八歲亡父,十歲亡母,這雙眼睛又被大火熏得不能視物,沒有自理能力。”

“唉,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但我和你爺爺都希望你能從悲傷中走出來,好好和嬌月過日子,今日看你能來,老夫很欣慰。”

“是,天意弄人,知予遭受打擊,确實郁郁寡歡了這麼些年,這不到萬不得已,是萬不會來叨擾您老的,想當年我父母健在時,是多麼幸福快樂啊。”許知予眼裡閃爍着淚花,一副可憐模樣兒,不禁讓人泛起同情來。

一聽說到原主父母,許宗連聲歎息,“哎,确實老天不開眼,當年仲達他,他,唉…若不是你爹…唉…我這個家……”許宗也哽咽了起來。

這些話倒是第一次聽到許知予親口說出來,王嬌月不免也感歎命運弄人,都是苦命之人。

“唉,不提我爹娘了,不提,不提——”許知予見目的達到,連連擺手。

原來,當年原主的爹就是為了救一同上山采藥的村公兒子,才掉下懸崖摔死的,她也是想起原主這段記憶,才想到來找許宗的。

“唉……”看目的已達到,許知予抹了抹眼淚,飽含感情地又開始了表演。

“村公不必為予兒悲傷,這都是予兒的命。隻是去年我和嬌月被分家出來單過,爹和我那五畝田地卻留給大伯三叔耕種,原本我大伯三叔承諾每年一家給我三擔糧食補給,可這秋收結束,糧食已入倉三月有餘,他們卻遲遲不兌現承諾。原本我就未分得家産,我的情況您是清楚的,這些日我和嬌月食不裹饑,眼下,馬上就要斷糧了,還請村公要給我和我娘子,我們夫妻二人做主啊——”說着一把拉起站在身旁的王嬌月的手,再次作揖。

原本一直盯着許知予看的王嬌月身子一顫,回過神來,跟着施禮,“請村公為我們做主!”而許知予那一口‘我娘子’讓她瞬間臉紅。

沒想到這次這人還動了些頭腦,知道先找村公說情,要不就她們兩去許家要糧,糧肯定要不到一顆,還要被欺辱,奚落一番。

雖許知予說得含蓄,許宗自然也是聽懂了,心下思忖,這許二……和傳言中的……不太一樣。

看許知予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

“竟還有這種事?你這孩子怎不早說?受了不少苦吧?”實際上原主的情況他最清楚,隻是以前原主不找他,他就當不知道。

許宗知他欠許知予一個人情,他就一個兒子,且那時孫子還沒出生,當年若不是許知予的爹,他家估計都絕後了,雖許知予未直接明說,但剛才一提到這茬兒,許宗就明白了。

“是呀,他們欺我和嬌月年小,上次我去要糧,還把我轟出來,這白紙黑字,他們都不認,這可還在祠堂起了誓的呢,這還有您的見證呢……”說着許知予從懷裡摸出分家簽的那份協議。

“……”許宗倒是把這一茬忘了,今兒這許二沉着冷靜,說話知禮知節,分寸掌握,不似傳言那般木讷寡言。

“好!老夫這就陪你去你爺爺家走一趟!”立即主動表起态來。

目的達到,許知予臉上感動,請動了許宗,要糧就成功了一半,得意地用肩拐了拐嬌月的肩,眉頭一挑,賊兮兮地一笑,可稍縱即逝,回過臉來時,又是一副可憐悲切的模樣兒。

這人……,王嬌月怔怔地看着自己一直被拉着的手,想抽回,但又怕在外人面前掃了許知予的面兒。

沒想到這人的手竟這般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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