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整個雅間内,陷入一片沉寂。
但由于這裡的諸位大人們,都是太後的親信,也是目前嚴律想要站穩的群體,縱然他再怎樣地反感,也不能就此甩袖走人。
因而隻能重新另尋一雅間,好酒好菜地伺候着各位千金們,方才作罷。
奈何,嚴律的這張臉,這身形,算是最完美的金字招牌,縱然他直接拒絕了各位千金們,這幫名門貴女們在另外一處雅間裡,卻一個個地興奮不已,沒有一個人是掃興的。
反觀諸位大人們所在的雅間裡,他們似乎掃興極了。
嚴律看破不說破,對他們歉意道:“今兒在太後娘娘那裡聊了很久,來晚了,望各位大人們不要介意,我先自罰三杯。”
“嚴老弟最近是皇上和太後娘娘面前的大紅人呐!”一個看起來非常敦實憨厚的大人,說話間帶有點陰陽怪氣。此人正是接替簡明華之位,成為目前的内閣首輔,齊衡。
嚴律真誠一笑,如實道:“我才入朝堂沒兩年,再怎樣也不如諸位大人們在皇上和太後娘娘心中的地位深厚。”說到這兒,他卻話鋒一轉,神情略微沮喪了幾分:“不過,剛才在太後娘娘那兒,我好像有點兒得罪了她,現在心裡頭擔心得很呢!”
“哦?怎麼了?”一聽“得罪”二字,諸位大人們頓時一掃剛才的不快,紛紛好奇了起來。
嚴律看着眼前的幾位大人們,認真地說:“我拒絕了甯瓷公主。”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刹那間,讓所有大人們都怔愣不已。卻也讓他們頓時明白,嚴律既然都拒絕了公主,那他們府中的千金,自然也是沒戲了。
得知是這樣的結果,諸位大人們都幹幹地笑了起來。
嚴律卻狀似無意一般,環顧了一圈雅間裡的衆人,驚訝地問:“哎?衛峥大人呢?他怎麼沒來?”
這會兒說話的,是錦衣衛指揮使廖承安,他冷笑着道:“嚴大人原是衛峥手下的,結果一個刺客事件,直接讓你取代了他的位置,他還能來麼?”
嚴律口中不斷地說着“慚愧”,繼而歎了口氣,說:“哎,這件事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原想着,今兒晚上他若是能來,我先是賠罪,再跟他說,等這件事平息一段時間,待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氣兒都消了,我再讓位給他。畢竟,這兵部右侍郎之位,本不屬于我,我做得很是不安啊!”
始終在一旁沉默用膳的大理寺卿許齡,不由得愣了愣:“哦?嚴大人真有此意?”
“當真。”嚴律認真地道:“我若沒有這番誠意,為何将今兒與諸位大人們的晚膳安排在這攬月樓呢?畢竟,這攬月樓,是衛峥大人府中的産業啊!這麼的,今兒晚膳,咱們多吃點,讓小二再多上點兒這裡最貴的酒菜,好讓衛峥大人多賺點。”
禁軍統領姚洲笑了笑,将一口鮮嫩多汁的紅燒甲魚肉塞到口中,道:“眼前這一桌,就要好些銀子了吧?”
嚴律沒有動筷子,他隻是靠着椅背,挺拔地坐在那兒,看着諸位大人們吃喝的模樣,淡淡一笑,道:“銀兩這種事兒,諸位大人們别放在心上。這兩個雅間等會再多上點好酒好菜,這一頓,算我的。等會兒大人們回去時,我再讓店小二重新打包一些個這裡的糖糕點心什麼的,你們帶回去,給府上的其他人都嘗嘗。”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其他人也不得不客套一些。
尤其是内閣首輔齊衡,紅光滿面地笑着說:“那你也吃啊!怎麼光吃白菜呢?”
嚴律笑了笑,淡然道:“自小胃口不大好,平日裡用膳比較古怪,隻愛簡單的白菜,黑面饅頭一類。”
衆人:“???”
就算原先這幾位大人們對嚴律頗有微詞,但一頓酒足飯飽之後,一個個都與嚴律稱兄道弟了起來。待所有人全都乘了自家馬車離開後,嚴律方才将堆了一整晚的假笑,收攏了。
他全身心都在擔憂着洛江河那邊,生怕今夜出現一星半點兒的纰漏,那有些事兒,恐怕又要周折許久。
待他徒步走到自家府邸不遠處,看到洛江河和好些人烏泱泱地都站在府邸門口,他那壓抑的身心頓時輕松了起來。
“老大!”洛江河和那十來個弟兄們看到他回來了,一個個都筆直站立,紛紛行禮,齊聲喊道。
事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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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瓷卻覺得,有些事兒,總是難成。
就比如這會兒,太後已經去了早朝垂簾聽政,她在慈甯宮裡本該為太後準備調理身心的花草茶,亦或安神靜心的熏香,可今兒從禦藥房裡送來的藥材,花草,個個都受了潮。若是想要做成熏香,花草茶什麼的,恐怕,療效要大打折扣。
一旁幫襯的侍婢們,就像是這些受了潮的藥材似的,一個個都打了蔫兒,口中卻在有氣無力地安慰着甯瓷:“公主殿下,有時候療效減半就減半吧!一天兩天的,也礙不着什麼。總比有些機會沒了的好。”
甯瓷觑了她們一眼,好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從昨兒開始,你們一個個的,都不對勁!”
其中一個小侍婢沮喪地一跺腳,嘟着嘴巴對甯瓷道:“公主殿下,我們這是在為你抱不平呢!”
甯瓷一愣:“我?我怎麼了?”
另一侍婢嗔了那小侍婢一眼,不悅道:“就數你話最多!”
小侍婢頓時噤了聲兒。
“怎麼了?”甯瓷看着她們一個個沉默不語,卻又沒精打采的模樣,不由得故意闆着臉,擺起了公主的架子:“不說?哼,本公主可是最煩磨磨唧唧的人兒了。若是等會兒有旁人告訴了我緣由,本公主非要一個個掐紅你們的小嘴兒不可!”
甯瓷本就沒什麼公主的架子,平日裡也都是一派好性子,這話一說完,她頓時跟這幫侍婢們笑成了一團。
那個小侍婢最先收攏了笑意,一把摟着甯瓷的胳膊,難過道:“我的好公主,你沒聽說嗎?昨兒太後娘娘想給你指婚來着。”
由于昨兒太後對她亂點鴛鴦譜兒,想要撮合她跟嚴律,這會兒聽見小侍婢說了這個,甯瓷的心頭不由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