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在行到殿門口的時候,她微微地側身,對着身後那一衆小太監,禁軍們,厲聲道:“扔到别處去,别讓她在哀家這裡上路。晦氣!”
太後沒有瞧見躲在牆角處的甯瓷。
可甯瓷卻覺得,太後那冰冷的目光,和徹骨森寒的言辭,好像萬丈冰窟,将自己的全身氣血,盡數抽離了去。
她覺得自己渾身顫抖,幾乎不能呼吸。
唯有這堅實的朱紅宮牆,方能堪堪撐得住她分毫。
雖然剛才這一幕,太後和那侍婢都沒有明确說出,被太後滅門且被衛峥阻止救火的,是哪家。
但甯瓷明白,這答案根本無需他人點撥,真相呼之欲出。
眼前的事實,一樁樁,一件件,都在對甯瓷上演着真相,也讓她本是複仇的烈火雄心,燃燒得更猛烈了些許。
她冷靜地轉身就回偏殿去了。
剛才,她回慈甯宮的路上,自個兒琢磨的,到底是先給太後施錯位針,還是先用高院使的方子煎藥,這一困惑,終于有了解答。
*
當甯瓷回了偏殿,開始将藥包裡的可用藥材取出一小部分來,并與這些時日早已準備好的朱砂,川烏之類的尋常藥材開始攪和在一起,制成相克的毒汁兒時,太後命達春發出急招,令所有保皇黨們即刻來一趟慈甯宮。
恰好嚴律剛從乾清宮裡出來,并未見着慈甯宮裡發生的這一幕。
當他踏着輕快的步履走進慈甯宮中,看到宮裡的小太監們正在洗刷着地磚上的血痕時,他訝異地自言自語道了聲:“哎呀,出什麼事兒了?有人受傷了?”
燕湛也來了,途徑他身側,聽見嚴律說了這麼一句,便冷言冷語地道:“嚴大人,想必你應該知道,在宮裡頭,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的道理吧?”
嚴律幹幹地笑了笑,沖着燕湛的背影,用陰鸷的眼神,卻又好似忠誠的語氣,大聲地道:“四殿下教訓得是。”
此時,太後正端坐在正殿的萬壽椅上,她面色慘白,如喪考妣。
待得最後一位保皇黨嚴律落座後,她方才緩緩地道:“達春,把金牌子發給他們。”
“是。”
卻見達春從一精緻的木匣子裡,取出好幾個金牌子,按照上面早已刻好的名字,一一發放給在座的所有保皇黨們。
當嚴律拿到專屬于自己的那一份時,卻發現,這金牌子是個巴掌大的長方形木牌,周身有塗金鑲邊,中間是個活頁,稍微一翻轉,便能将其打開。
裡頭,是一句話。
或者說,這是太後對每個保皇黨們的專屬懿旨。
嚴律看着那上面簡簡單單地寫着“與甯瓷大婚”五個字時,不由得心頭沉了沉。
太後緩緩地道:“這九州上下,有關于哀家的謠言層出不窮,怎麼殺,也是殺不盡的。這些哀家都不在乎,但唯有你們幾個人的立場,哀家還是十分看重的。”
保皇黨們,拿到這份專屬于自己的金牌子後,一個個都仿若倒吸了一口涼意,沒有一個是交頭接耳,互相翻看的。
“這些金牌子上面寫着的,都是哀家希望你們可以做到的事兒。這些事兒看似獨立,實則,卻是跟咱們大虞天下的安危有關。哀家希望你們可以盡快完成。”
嚴律隻覺得,這金牌子着實燙手。
與甯瓷大婚?
呵呵,她也配?!
不過無妨。
嚴律淡定地将金牌子放入胸口,以示應承。
可他心裡頭想的,卻是……
與甯瓷大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将置我愛妻雪煙于何地?
更何況,甯瓷的存在,就是簡家近百口人命的諷刺。
我怎麼可能跟這樣的女子成婚?
既然太後你這般強行指婚,那麼,微臣就不得不采取極端計劃了。
我會擇一最快時機,親手,殺了她!
……
雖是這般想的,可嚴律卻站起身來,陰着唇邊的笑意,對太後大聲地道:“微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