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啊!”洛江河走到了嚴律是身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抱怨道:“皇上和太後有意要把甯瓷指給你。若是你倆成親了,想什麼時候下手就什麼時候下手。可這大好的機會你竟然浪費了兩次!”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這個法子。”說到這兒,嚴律低眸看向手腕上的清玉色錦帕,錦帕于他手腕處纏繞,伴随着他這些年的日日夜夜,寸步不離。
“可咱們還有什麼法子能弄死簡雨煙呢?”洛江河皺着眉,納悶道:“她尋常鮮少出宮,咱們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而且,她吃桂花蜜棗什麼的,又不起疹子。也就是說,咱們從外攻,還是内毒,都無計可施。”
“原先我甚至想,把咱們弟兄安插進禁軍裡。”嚴律沉吟一會兒,道:“但是姚洲非常謹慎,不管我怎麼送禮,還是旁敲側擊,他都不中招。今兒在早朝上,皇上都已經下了死令讓我們拿了金牌子的人站出來,甚至都點明了他,他都全盤否定了。此人油鹽不進,是個死骨頭。由他親自坐鎮守護的慈甯宮,根本攻不破。”
“要不……咱們弟兄十來個,直接夜半時分劫持他,直接殺了!”
嚴律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江河,提醒他道:“姚洲是十年前的武狀元出身,且他當年的武考戰績,無人可破。就算咱們弟兄再怎樣厲害,如果無法對他一擊緻命,恐怕,會被反噬。沒有萬全的準備,咱們不能用這法子。”
“啊?他是武狀元啊?”洛江河縮了縮脖子,有點兒發怵,道:“罷了罷了。咱們武師父是二十年前的武考前三甲,我也堪堪能跟他打個平手。武狀元,那還是算了。”
“對了,燕玄到哪裡了?”
“剛路過五台山腳下,估摸着,就算快馬加鞭,回京也要三五天。更何況,不知道太子他能不能領悟到咱們的假密報。他若是領悟不了,小半個月才能回京也是有可能的。”
“大金的軍馬走到哪裡了?”嚴律又問。
“這幫金人走得不快,他們剛過青龍河。”
“時間足夠了。”嚴律胸有成竹地走出書房,口中的言辭卻是不帶半絲溫度地道:“這一次,我要讓簡雨煙死得透透的!”
“老大!老大!”又一弟兄駕着輕功踏水而來,他還沒落地,便說了句讓洛江河看好戲的一句話:“死牢來報,齊舒雲想見你一面。”
“我為何要去見一個兩天後的死人?”
嚴律的時間卡得很準。
他說齊舒雲活不過兩天,就真沒超過兩天。
第二天,搜查齊家大宅的官兵們就發現了那個磨砂紙,以及仿寫太後筆墨的大量紙張。
這些罪證一個埋在花園裡的松石下,還有一個用水囊包裹着藏于水缸中。若非官兵們帶了訓練過的獵犬,這兩個罪證恐怕是真的要深埋于真相之下了。
當然,齊衡對自己篡改金牌子上的懿旨内容,以及平日裡仿寫太後筆墨這件事,拒不承認。他一個勁兒地哭喊着“冤枉”,甚至是,他早已明白,是有人要陷害他,刻意做了這麼個局。
但是沒有用。
皇上痛恨太後的親信多年,這次可以将太後的親信之首給拔除,他絕不可能給齊衡半點兒翻身之地。
第三天,皇上就判了個斬立決。
他本想把齊家老小發配邊塞去充軍,但想着,齊衡是個老狐狸,萬一他家人個個都跟他一樣是個心機重的,若幹年後反咬他一口,他連個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但要說到心機重……
皇上看向此時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嚴律,他正在回禀着這段時日的進程。
皇上卻無心去聽這些進程,他忽而道:“嚴愛卿,這次扳倒齊衡,你的功勞當屬最大。”
“沒有皇上的幫襯,微臣也鬧不出什麼花兒來。”嚴律恭恭敬敬地道。
“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皇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嚴律心思轉了一圈兒,方才道:“微臣還是将賞賜深埋心底罷,否則說出來卻被皇上您拒絕了,微臣的心裡也不好受。”
“無妨。”皇上忽而收攏了笑意,深深地盯着嚴律的表情,仿若要看進嚴律的心底:“這天底下,除了朕的皇位,其他你若是想要任何,朕都盡量滿足。”
“微臣……”嚴律沉吟了一會兒,方才道:“聽說齊衡原先把控着九州上下所有的鹽商命脈,他這麼一死,鹽商若是亂了套……”
“有你在,九州上下的鹽商不會亂套。”皇上的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嚴律一聽,趕緊磕頭謝恩:“謝皇上賞賜!”
“嚴愛卿的左肩箭傷尚在,這種磕頭謝恩的事兒,就不必了。當初,你為了深入母後的親信之列,親自布局涉險中箭,這件事,朕,這輩子都會感謝你。”皇上站起身來,親自扶着嚴律起身,并對他道:“那次箭傷,朕尚未來得及給你賞賜,這一回,朕想一并給你個更大的呢!”
“沒有了。”嚴律笑了笑,認真地道:“皇上已經幫我把幾個弟兄們安插進錦衣衛裡,這對微臣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賜了。鹽商這個,是微臣臉皮太厚,讨要來的。”
“你那幾個弟兄進錦衣衛,不是對你的恩賜,而是你,在輔佐朕。”皇上糾正道。
“皇上既然這麼說,那……微臣再向皇上讨要一個賞賜。”嚴律直言道。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