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哀家的身份還請不來這些個姑子了?”
“那倒不是。”達春如實道:“最近這幾日風大,雨水多,天甯寺的廟宇許是年久失修,一場雨水下來,漏風漏雨不說,聽說還被賊人偷盜功德箱好幾回。這些姑子大多數都去了其他寺廟,天甯寺裡沒幾個姑子在了。”
這麼一說,在一旁的嚴律聽了,便直接請命道:“既這麼,便讓微臣出資,去修天甯寺好了。”
太後一愣,好意提醒道:“若是修繕寺廟,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嚴律笑了笑,道:“無妨。微臣很喜歡修廟宇。”
“哦?你還有這嗜好?”太後訝異道。
“我和我家娘子,就是因一座破廟而結緣,後來,她親自出資修繕廟宇,幫助了好些無家可歸之人。所以,微臣明着是出資修繕天甯寺,暗着,其實是思念我家娘子罷了。更何況,我若是以太後娘娘您的名義出資修繕廟宇,不僅能為太後娘娘您增加福德,若是讓皇上知道了,還能與您和好如初,到時候,沒準皇上一高興,您又可以去垂簾聽政了。”
太後一聽,果然高興地準了,旋即,她想了想,卻又道:“你對你那亡妻這般癡心,若是能騰出一兩成來,給哀家的乖孫女兒甯瓷,就好了。”
嚴律一聽,趕緊将袖袋中的一隻晶瑩剔透的明紅瑪瑙發簪拿了出來,遞給太後,道:“這是微臣這兩日,在珠寶鋪子裡尋來的,聽那老闆說,這紅瑪瑙成色極好,最是稀有,非常适合年輕姑娘家佩戴。微臣想着,原先我就答應太後娘娘您,要與甯瓷公主多接觸來着,這枚發簪,便是我讨好甯瓷公主的,還望太後娘娘,幫微臣轉交給她。”
太後一聽,頓覺大喜,趕緊對達春道:“快去把甯瓷喊來呀!”
“呃,甯瓷公主又去藏書閣了。”達春尴尬道。
太後愣了愣:“她怎麼這段時日,總是跑去藏書閣?等會兒她回來告訴她,若是有什麼想看的書,直接取回來便是,無需這般跑來跑去的,讓嚴律在這兒好等。”
達春如實道:“聽公主殿下說,她最近迷上了史官寫的文字。今朝的,前朝的,她都想拿來瞧瞧。說是想從這些過往歲月裡,尋一些做人的道理。”
達春說完後,太後雖是一臉寬心,但反觀嚴律,他心頭卻是立即狐疑了起來。
昨兒個在這裡,他聽太後的話外音,尋思着她已命史官把簡明華一家被滅門一事颠倒是非黑白,還扣了頂通敵賣國的肮髒帽子。怎麼今兒個,便聽見甯瓷要去看史官寫的文字了?
甯瓷……呵呵!
她簡雨煙不是為了讓太後高看她一眼,不顧全家近百人的性命,就把金雕飛镖獻出去的麼?
怎麼這會兒,她竟是開始在意史官是如何筆墨她爹的身後名了?
呵呵,真真是虛僞!
……
嚴律一點兒都不想見到甯瓷,既然紅瑪瑙發簪送出去了,也算是讓太後安心了幾分,他也沒必要在慈甯宮裡等甯瓷回來。
既然得了太後的準許,這會兒,他立即要去做的,便是修繕天甯寺廟宇。
當然,他明面上說,是要以太後的名義。
實際上……
呵呵!
當嚴律站在天甯寺的大殿裡,仰望着金尊大佛時,身後傳來天甯寺住持明淨大師的聲音:“嚴大人,久等了。”
嚴律轉過身來,看到明淨大師的身後,跟着二十來個尚在天甯寺的比丘尼,他恭恭敬敬地對她們行了個禮。
“多謝嚴大人,這麼一大筆修繕廟宇的款子,着實讓你破費了。貧尼會将嚴大人的功德,親自撰寫在祈福花箋中,我們天甯寺上下所有僧人,将長長久久地為你祈福。”
嚴律笑了笑,問道:“請問大師,這種祈福,可以祈冥福嗎?”
“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勞煩大師,為我家的娘子,祈冥福吧!”
明淨大師愣了愣,方才道:“好的。敢問嚴大人,你夫人的名諱可否告知一下?”
“簡雪煙。”
“好的。”明淨大師又道:“那貧尼就在出資修廟宇的善人名冊上,記下嚴大人你的名字好了,這也是功德無量的。”
“不必了。”嚴律單手背在身後,看着天甯寺大殿正前方,那一株百年銀杏,他緩緩地道:“出資修繕天甯寺的名義,也寫我家娘子簡雪煙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