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池喝了口茶:“也說不定,洪水也過去幾天了。要不你等等,别人吃過了沒問題你再吃。”
而且這裡的人皮糙肉厚,沒準真吃了不幹淨的東西也沒事。
“也是。”李小于也說,“不急這兩天,要是吃壞了,這兒也沒個醫生!”
說到醫生,那就有的聊了,田笑拍拍妹妹的肩膀:“你還不知道嗎!我們這早有醫生了!”
“我跟你說,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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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大家薅水草真的很忙,今天的客人不算多,幾人樂得輕閑。
然而天黑的時候,客人反而陸陸續續來了。
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一股水腥味兒,尹秋池微微皺眉,如果真的像李小于說的那樣,這水草味鮮,那這些人身上怎麼會沾上這麼多腥氣?
特别是他們的背簍裡,背簍裡綠色的東西,肯定就是那種水草了,距離這麼遠,有點兒看不清楚。
連李小于也發現了不對,跟一個熟人聊了兩句:“張哥,你覺不覺得這次的水草格外腥?”
張哥使勁兒聞了聞自己身上:“沒啊?”
張哥在水裡泡了一天,聞不出來也很正常。
李小于皺眉,還是開口提醒:“洪水過後的東西不一定幹淨,要不先别吃了?”
“哪兒用這麼擔心!”張哥擺擺手,說着,又拍了下他的肩膀,“就算吃壞了也不會賴上你們店!放心!把這幾個菜都給我打包!”
李小于走了,張哥還在哼唧:“今天啊,我們去撈水草的,可真是賺大喽!”
祁安在一邊打下手,問道:“我們要不要也買點兒?聽上去很好吃呢!”
“再說吧。我總覺得不夠衛生。”尹秋池沒擡頭,專注手裡的工作。
祁安沒在說話,專心看他炒菜。
他特别喜歡尹秋池颠勺的動作,腰部發力帶動手臂,很有節奏感,動作簡直像舞蹈藝術,炒個家常菜在他這像表演一樣。
想到過幾天就要分開了,他所幸不再管鍋裡的事兒——做菜早學一天、晚學一天,都一樣,但是人不抓緊看,就要看不到了。
今天客人走的晚了些,等他們幾個小工收拾好飯館,洗完了盤子,尹秋池已經睡着了。
睡着前他正在看書,當然,還是那本菜譜,他正在找關于水草的說明。
祁安爬上來,驚醒了尹秋池,他睜開眼睛,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漱,又掙紮着要爬下去。
洗過澡出來,就看到祁安趴在床上,正在看這本菜譜,但他面露疑惑,似乎在回憶什麼。
“看什麼呢?”尹秋池湊過來,發絲掃過他的下巴,癢癢的。
他咽了咽口水,指着這水草的圖片:“這水草在菜譜上完全是翠綠色的,可今天我看見的、他們裝在筐裡的水草,根部發紅。”
這裡也沒有說水草摘下會變紅,兩人仔仔細細檢查了書頁每一個縫隙,确認沒有提到這水草會變色。
是他們摘錯了水草的品種,還是水草出現了變異?
“算了。”尹秋池翻身躺到床上,“明天再說吧。”
已經到睡覺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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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小于來的特别早——或者說,他來的時間,根本就不是該上班的時間。
這個點兒,大家還在吃早飯,雨季過後,天驟然變熱,大家沒什麼胃口,一大早就坐在後院的涼亭李,正在吃涼面。
“你也來一碗?”見到李小于,尹秋池提議。
然而李小于不是為了這件事而來,他一路走的很快,是為了告訴尹老闆:“昨天、那個水草……”
他說的急,被口水嗆了一下,但他剛咳嗽兩聲,就趕緊繼續說:
“今天早上,這些水草都變紅了!”
雖然老闆不是什麼生物學家,但他這麼會做飯,應該也很了解植物吧?昨天還好心提醒他不要吃水草,遇到這種怪事,他第一個就想到來找老闆。
說着,他掏出一個罐子,裡面裝了一坨水草:“我老婆薅了一天水草,不會有問題吧?”
祁安接過裝水草的罐子,用樹杈把水草夾出來。
果然,這水草一夜之間,變成了徹底的紅色。
紅色攀附了整株水草,水草的腥味更重了,不僅是腥氣,還帶着一絲腐爛的氣息,非常惡心。
祁安被惡心地扔掉了樹杈和筷子。
“不對,”尹秋池突然出聲,“不是水草變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