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隻覺荒謬,想繼續反駁,靜榮大師又道:“你将衛璎救下太子的事傳揚出去,之後密切關注後宮的情況,僖嫔若有異動,我們就能甕中捉鼈。”
事關太子,康熙有些猶豫,但轉念又認為僖嫔對大清有極大的危害,他和太子是大清的君,當為大清的昌盛奉獻一切。
于是他告别靜榮大師,帶着衛璎回乾清宮。
路上他将事交給梁九功,又口頭上給衛璎升官。
“自大清建立以來,就沒有一個包衣女子能在十七歲成為四品女官,衛璎,你的運道确實不錯。”
康熙的語氣似試探又似遲疑,衛璎聽後,态度恭敬道:“奴婢倒不覺得自個的運道好,不過是盡了自己的本分,又得皇上看中,方能步步高升。”
她冒死救康熙和太子,就隻升個官,連擡旗的榮耀都沒有。
可見包衣在康熙的眼中是多麼的不值一提,也怪不得康熙後宮隻有貴女能坐上妃以上的位置。
包衣出身的人運氣若不好,生再多的孩子,也隻能做個庶妃,而漢女若不得寵,更是連記載都沒有。
衛璎思及此處,心情莫名惆怅。
都說母憑子貴,可實際上是子憑母貴。
曆史上的良妃,她本該不起眼,是八阿哥争氣,才讓她母憑子貴坐上妃位。
可那都是八阿哥長大後的事,等八阿哥開始奪嫡,子憑母貴的作用就顯了出來。
良妃家世不如烏雅氏,八阿哥本人又急于掙表現,這才母子皆被康熙嫌棄,然後在史書上成為敗者,在後世的各種戲劇小說裡成為醜角,襯托着勝者的高貴。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八個字帶來的沉重意義,在這對母子的身上展現得淋漓盡緻。
衛璎一心專注絨花工坊,不僅是害怕系統的手段,也是知道良妃母子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生前死後都不安甯,唯一的孩子還被狠心無情的帝王用她來打壓,最後死得凄慘。
這換誰都無法接受,更别說這宮裡不安全。
與其去搏一個不可定又充滿危險的未來,衛璎覺得及時止損,走出另一條道路,方為正道。
快兩年的時間下來,她就是這樣做的。
可如今敬嫔的死讓康熙不再隐藏靜榮大師的特殊性,她連自己的血都奉上了,僖嫔要是不死,豈不是對不起她的奉獻?
畢竟靜榮大師可沒說什麼時候停止取血,她若沒有倚仗,身子骨再弱一些,恐怕會死于此事。
且僖嫔對她有殺意,一夜過去,僖嫔對她的殺意會更濃。
衛璎可不想死得比完顔珂珂還要慘,繼續道:“皇上對奴婢恩重如山,現在又告知奴婢跟僖嫔等人相關的秘密,奴婢隻願赴湯蹈火,讓皇上達成所願。”
“你這話很動聽。”康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着衛璎。
他的目光很古怪,既像是在評估,又像是在打量。
衛璎迎着他充滿探究的目光,心如壓千斤墜,很是難受。
“大清隻會是保成的,你别觊觎不屬于你的東西。”康熙也不知想到什麼,嘴皮子一秃噜,就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衛璎被吓得膽戰心驚,她忙不疊跪下,聲音惶恐又害怕道:“奴婢萬萬不敢學武皇,請皇上明察。”
明清之前,女子還是有機會能做第二個武皇的,明清時期,尤其是清朝,女子受到極大的束縛,哪有機會做武皇啊,更别說她是包衣女子,生死皆在愛新覺羅氏的一念之間。
“武皇?你竟想到她。”康熙冷笑道,“衛璎,你果真膽大包天。”
你那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不然她一個小小的宮女,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怎麼就觊觎起太子的大清了?
衛璎心思百轉千回,面上驚懼道:“奴婢愚鈍,誤解了皇上的意思,請皇上責罰。”
“除了請罰,你就沒有其它話要說嗎?”康熙語氣莫名。
他始終都覺得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他也不會是他的皇阿瑪,會為一個女人瘋魔,所以衛璎若真的入了後宮,她耗盡一生的心力也隻能做到妃位,絕不可能成為帝母。
除非她和她生的孩子野心勃勃,用盡卑劣的手段害了太子。
一個有野心的女人,配着她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還真有可能出其不意,可他不是貪圖美色的人。
康熙心裡轉過無數念頭,殺意也開始蔓延,他不能讓衛璎成為保成的威脅。
“奴婢是包衣,如果沒有皇上的信任和重用,奴婢這一輩子隻會做個辛者庫的宮女,待到二十五歲就出宮嫁人。”
感覺康熙的氣場驚人,衛璎頓覺一股殺機鎖住自己,渾身升起一股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