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沈稚安隻出了一塊布,其他裁剪制衣什麼的都是桂娘自己完成的,但是就這樣桂娘都淚灑當場,恨不得給沈稚安再磕兩個頭。
沈稚安認為,她雖然決定了要适應時代,可是她不是要做周扒皮黃世仁啊,她對桂娘,就隻是對在他們家幹活的人的普通态度啊。即使在這個時代,也不都是死命使喚家裡的奴婢的主家啊。
然而在桂娘心裡卻不是這樣認為。
她還在錢家的時候,不論春夏秋冬,洗衣都是用冷水,隻是因為家裡的柴都是上山撿來的,錢老婆子不願意她浪費木柴。
而縣城裡,沒有撿柴的地方,家家戶戶都是靠買柴度日,她多燒一鍋水,浪費的都是銀錢。沈娘子願意讓她兌熱水洗衣,還叮囑了她好幾句不要用冷水洗衣服,這是多麼寬厚大方啊。
而且沈娘子他們還說自己不用自稱奴婢,她每天吃的飯也與沈娘子他們一樣。
甚至沈娘子還給她棉布讓她做衣服,這可是棉布啊。
她從來沒有穿過這樣好的衣服,她曾經的婆婆也隻有一身棉布的衣服,是錢老二買給她的,讓她在村子裡好一番炫耀。
可是如今,她有了兩身棉布衣服。
桂娘有時候隻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這樣美好的生活,真的是真的嗎?
雖然桂娘前半生一直飽受錢家人的折磨,可是現在桂娘竟然有那麼一絲感激錢家人。若不是他們把她扔在醫館門口,她又怎麼會遇上這麼多好心人。
醫館的老大夫救了她的命,沈娘子一家溫和寬厚又大方,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對于老大夫,她可以把藥錢補上,而對于沈娘子一家,她隻能努力幹活來報答他們。
······
時光匆匆,天氣漸暖,轉眼之間他們來到房縣已經半個月時間了。
訂制的家具都已經全部打好送過來了,其他一些小件的東西也都買齊,沈稚安這幾天便是在布置家中的擺設。
又有桂娘勤勤懇懇的把整個院子都打掃了一番,這個原本有些念頭的小院此時變得煥然一新。
隻可惜沈稚安沒有點亮縫棉被的技能點,她跟着桂娘學了一下午,也沒完整做好一床棉被,隻能無奈放棄了。
等到一切都安置妥當,沈稚安坐在讓清風他們在後院的桂花樹下放置的桌椅,喝了口從秦湛那裡拿來的紫筍茶,悠悠歎了口氣。
——這才是理想中的生活啊。
隻可惜現在不是桂花盛開的時節,不然賞花喝茶,人間樂事啊。
自從來了房縣以後,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碌,好不容易才閑下來。
沈稚安先是和秦湛跑了兩天,購置家中需要的東西。
然後又拜訪了周圍的鄰居,他們畢竟要在這裡住好久,而且第一天的時候鄰居們還積極的來幫他們滅火。
雖然事實證明這是個烏龍,但是也是街坊鄰居的一片好心。
所以清風清雲買回來糧食以後,沈稚安便做了一些小食,拜訪了附近的鄰居。
沈稚安跑了大半天,和鄰居們說了說話,對這條街上的住戶有了初步的了解。
他們住的這條街叫青竹街,在條街上住的住戶差不多家境都還算可以。
比如他們隔壁的李家,他們一家七口人,家中的頂梁柱在縣衙當捕快,吃的公家飯。
比如他們對面的張家,家中有一個正在縣學讀書的兒子,這個時代能讀得起書的,絕對不會是窮人。
還有幾戶人家在縣城有自己的鋪子,也算是小有資産。
總的來說,這條街上的住戶不算貧窮。至于人品如何,那就需要日久見人心了。
書房裡的秦湛透過窗戶看到院子裡的沈稚安一副悠閑的樣子,眉眼微彎,輕輕笑了笑。
隻是低頭看到書桌上的信,秦湛臉上的笑意漸消,神情有些凝重,眉頭微皺。
在沈稚安與秦湛在房縣安家立戶,布置家裡的時候,千裡之外的安京城中發生了幾件大事。
建昌元年三月下旬,尚書右仆射蔣朝以年老力衰,不堪繼續擔任尚書省主理為名,上奏乞骸骨。
建昌帝挽留數次,不得,最終準蔣朝所奏,準其辭官歸鄉。
三月二十五,建昌帝下旨,聘中書令夏遷女夏氏令儀為後,正位中宮。
四月初,中書令夏遷右遷尚書右仆射,主理尚書省,執掌中樞。
一時間,前朝有夏遷擔任尚書右仆射,後宮太後,皇後皆為夏氏女,夏氏滿門榮耀,煊赫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