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衣出身,入宮不過隻是個毫不起眼的小小宮女,卻在第三年便成功誕下皇四子,一躍高居嫔位成為一宮之主。
要知道康熙對後宮女人其實算是比較苛刻了,位份晉升十分不易,且要封也都是一批一批組團一起封的,還從未有過單獨冊封的先例。
偏偏一個包衣出身的烏雅氏就成了那個例外。
有私下裡議論說,那都是兒子被抱給孝懿皇後養的緣故,為了彌補她方才這般破例。
可清朝後宮嫔妃的子女被抱給旁人養的例子卻并不少,遠的且不說,宜妃的五阿哥才生下來就抱去了太後膝下,良妃的八阿哥亦是放在惠妃膝下養着的。
烏雅氏并非是那個特例,卻偏偏又成了那個特例。
若這還不能證明她的不同之處,那接連不斷攏共三子三女的戰績呢?
再怎麼易孕體質也罷,男人若不愛往她那兒去,她還能自己揣上不成?
再結合這位德妃娘娘的生平種種來看,很容易便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位看起來似乎挺受寵。
等踏進殿内匆匆一眼略過,年婠婠就對自己的猜測又更加信了幾分。
明明已經是五十出頭的人了,看起來卻不過是四十出頭的模樣,臉蛋兒身材都保養得極好,半輩子養尊處優的好日子更是将她滋養出了一身貴氣,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優雅雍容。
與四爺的冷硬嚴肅截然相反,德妃的五官生得就極其柔美,通身氣質柔和溫婉,令人如沐春風般舒适。
看起來不像是四爺的親額娘,倒更像是傳說中的八賢王親生的。
“兒臣給額娘請安,額娘萬福金安。”跟随着烏拉那拉氏,年婠婠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免禮,都坐下說話罷。”
聲音一如她的容貌一般溫溫柔柔的,許是因着語速腔調的緣故,聽起來意外有些慵懶漫不經心的感覺,撓人得很。
難怪康熙那樣一個千帆閱盡的帝王似乎都對這位格外喜愛些,從容貌到氣質再到聲音都剛剛好戳在了男人的審美點上,尤其是大男子主義的男人。
正暗暗咋舌感慨着呢,忽聞上頭傳來一道聲音,“你就是年氏女?擡起頭來叫本宮仔細瞧瞧。”
年婠婠忙收斂心神依言擡起頭來,不過眼睛卻并未直視對方,而是落在其衣襟處,以确保對方能夠看清自己的臉,又不會對視産生冒犯。
“倒是生了副好容貌,隻怎麼瞧着身子仿佛不大好?”德妃微微蹙起眉頭,似是有些擔憂,又似有責怪質問之意,“前幾日聽聞你在大婚當夜便突然暈倒叫了太醫,本宮原還以為是什麼有心之人故意搬弄是非呢,難不成是真的?”
是真是假還能糊弄得了人不成?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這會兒不過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為之罷了。
這話叫年婠婠能如何應答呢?隻能低下頭佯裝無措,做出一副默認姿态罷了。
烏拉那拉氏就輕笑一聲,道:“年氏的身子是有些嬌弱,不過也不是什麼大毛病,突然暈倒也就是餓了一天加之太過緊張所緻,額娘不必擔心。”
聽罷這話,德妃便順勢轉頭看向她,嗔怪了一句,“你啊,就是性子太好,對底下的人太過寬容了些才會叫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亂折騰起來。”
“本宮可是都聽說了,近來你們府上那什麼郎格格鬧得挺歡快啊?什麼事兒都有她,整天到處煽風點火窮折騰,成何體統?仗着自個兒身懷有孕,隻恨不能要上天呢。”
“你也是,雖說你膝下無子,可到底是老四明媒正娶的嫡福晉,怎麼管一個格格還如何束手束腳?如今孩子還揣在肚子裡她便已是如此鬧騰,等将來再真生出一個兒子來那還不得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烏拉那拉氏笑得一臉無奈,“爺膝下荒涼至此,她難得懷上一個的确是容易輕狂些,好在隻在家裡鬧騰,别太過火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由于一直低垂着頭,年婠婠不經意就看見了她袖子底下暗暗握成拳的雙手,與她這般波瀾不驚的語氣可全不似一回事兒。
德妃的話,難不成暗藏什麼啞謎?
還不等她琢磨明白,就聽德妃又接着說道:“老四膝下荒涼也不是她能目中無人肆意妄為的理由,你隻管放心大膽地出手管教她,若老四敢為此跟你甩臉子,你便随時進宮來告訴本宮,看本宮不收拾他。”
這不是明擺着要跟嫡福晉撐腰的意思嗎?
聯系到前面的那番話,年婠婠終于是緩緩回過味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