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枝心知肚明,自是因為景王的緣故。可無論如何,景王都是皇帝的親生兒子,不過一次訓斥怎會淪落至此。
面上依舊還是情深意重的模樣。
見顧驚枝還是一臉迷茫,張靜瑤有些不忍,她附在顧驚枝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我表哥被關進刑部,似乎與景王殿下私藏甲胄有關。”
驚枝手邊的杯盞重重地落在地上。
她難得失态。
低身去撿的瞬間,驚枝調整了下僵硬的表情,勉強露出一個笑。
腦子裡卻轉得飛快。
私藏甲胄,這可是謀反的大罪。
看景王那心機都寫在臉上的樣子,實在是不像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如果是他,定然不會這樣。
他是誰,顧驚枝的頭疼了一下。
接下來的宴會,顧驚枝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群小姐們聚在一起,聊的多半是些京城佚事或是後宅秘聞,昔日裡頗有趣味的東西顧驚枝都無心再聽。
即便心中擔憂無比,可仍舊不能表露半分。
現如今的情況,除了幾位機要大臣,消息還未傳開,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隻要皇帝還未開口,誰也不能給燕望亭定罪。
定了定心神,顧驚枝打起精神應付面前的交談。
等到宴會終于結束,驚枝心事重重地上了馬車。
踏着風雪回到王府,驚枝在小廚房中随便挑了些東西,就直奔主院。
原本無人伺候的房間門口赫然站着兩位蒼髯如戟的大漢,滿身風雪的肅殺氣。
“我來瞧瞧王爺的病情,還勞煩兩位大哥讓一讓。”
驚枝心中急切,未意識到二人的異樣。
聽她自報家門,二人瞬間打起精神來。
可是面前的女子生得弱柳扶風,實在不明白為何王爺要百般提防她進門。原本還可憐許青文那樣的書生,取了個兇神惡煞的母夜叉。
王爺從軍多年,實在不應該同這樣知書達理的小姐計較。
“抱歉,許夫人請回吧。”
顧驚枝自然知道燕望亭為什麼躲她,不過是每回她來看,都會在藥中添上些許黃連。
畢竟良藥苦口利于病。
“金玉,去請管家來。”
面前這兩人應當是燕望亭從軍中請來的。
可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敢與軍中來往。
風雪之中,顧驚枝站在屋檐下,儀态端莊,也未為難他二人。
兩人不免生出些愧疚,甚至想放她進去算了。
又不會對王爺如何。
趙管家來得很快,驚枝三言兩語暗示了今日聽到的消息,趙管家心中一驚。
守門的二人順坡下驢。
顧驚枝急匆匆地進門,裙角掀起些許寒意。金玉想随着她進去,顧驚枝卻把門關上了。
燕望亭正倚在榻上看書,修長如玉的手指落在書頁上,漂亮安靜。
“王爺,私藏甲胄該當何罪?”
顧驚枝頭一回失了禮數,燕望亭皺了皺眉頭。
“謀逆的死罪。”
他随口答道。
“那王爺為何還有心思看書,難不成王爺竟要李小将軍替您擔下這罪名嗎?”
顧驚枝漂亮的臉冷得驚人,速來柔軟的語氣如今是一點都不客氣。
“大膽。”
燕望亭明白了她話中深意,可這無非是在給他扣下莫須有的罪名。
不知是誰,手段如此下作。
燕望亭整張臉都沉了下來。即便是顧驚枝強行喂藥,他的眉目都是舒展的,眼神也未如此冰冷。
像看着一個死人。
房中隻有二人,目光相對,頗有劍拔弩張之勢。冷厲的風雪不知何時吹入房中,充滿暖意的房間也漸漸涼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