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真得很難啊,要不是因為數學成績,考南城第一梯隊高中也是綽綽有餘。就是數學差得要死,拖後腿,隻好勉強讀甯山高中。
甯山是南城第二梯隊老大,主要輸出藝術生,好在離家近,老師對她也不錯。
蘇有夢重重在寒假作業上落筆,語氣平靜:“也沒辦法啦,每個人總有自己不擅長的嘛,如果班上每個同學都成績很好,那大家都去考清華北大嗎?全國那麼多高校,總有我的歸屬。再不行我就不念大學,高中畢業出去打工,還能早點賺錢。也很好啊,念書嗎,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蘇有夢一邊寫題一邊說,說了半天沒聽見回應,緩緩扭頭,對上沈堪眠目光。
“看我幹嘛,繼續寫啊。”
“噢。”蘇有夢低頭,不相幹的人,跟他說這麼多做什麼。
沈堪眠撿起被她随手扔在地上的錢包。心想,她那天忘拿手機不是偶然。
筆袋手機練習冊散落一地,毫無章法,他看着錢包上彩筆印記,問:“你學美術?”
蘇有夢垂眼接過,小聲回答:“沒有,小時候和鄰居哥哥學過一點,随便畫畫,打發時間嘛。”
數學18分,還有時間需要打發?
他從沙發上起身,臨走說了句:“挺好,還挺樂觀。”
蘇有夢偷偷朝他背影翻了個白眼兒。長得這麼好看,講起話來像冰塊,少年老成還喜歡潑人冷水。
總之不太讨喜。
沈堪眠在廚房燒水,看她懶洋洋搭在茶幾邊。已經卸下防禦姿态,可能是坐得不舒服,鬼鬼祟祟挪了幾步,靠在沙發,很是滿意地伸懶腰。
真挺樂觀。
沈堪眠拿出茶杯倒水,細想心态恐怕是天生的。
高中就一個人住在老樓裡,成天要應付生活雞零狗碎和突發情況。家門給封死也不害怕,樂呵呵趴在陽台等食物補給。
如果不是這麼樂觀,恐怕早就要哭鼻子。
他又想到沈如嬌,是被老師多說一句,就要回家鬧翻天的小祖宗。他的叛逆期撞上沈如嬌青春期,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
端起水杯,正好蘇有夢擡頭。
小巧臉蛋,睫毛微動,彎起眼睛。
沖他笑了笑。
他心裡軟了一下。
再樂觀,也不過是小朋友,哪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想面對這些。
沈堪眠把杯子遞給她,說:“我一會就走,卧室床品換了新的。我要出去很久,安心住吧。”
原來他剛才翻東翻西是在準備這些。
确實給他添了麻煩。
蘇有夢搖手,語氣愧疚:“等樓上鄰居奶奶回來,她會想辦法,我盡快回去。”
“好。”
冰箱被打開,燈光一亮,“冰箱裡牛奶雞蛋速食都有,等我回來該壞了,記得吃完。”
蘇有夢遲疑了一下,點頭。
“幾号開學?”
她看了看手機,回:“22号。”
沈堪眠算了算,還有十天,走到蘇有夢面前:“手機給我。”
慣性思維讓蘇有夢捏着縮回懷裡,一臉警惕。不會吧不會吧,還要收她手機?
“我平時很少玩手機的,我會好好寫作業的。”可憐巴巴望着沈堪眠,又說:“我爸以前都不收我手機。”
确實不假,那幾年蘇華健和朱美月很少在家,聚會請客每天不斷,根本沒有時間管她。
“加你好友,發門鎖密碼。”
蘇有夢乖乖交出,“噢,好嘞。”
叮。
好友驗證通過,頭像是個小貓。
沈堪眠把手機還她,随口問:“你的貓?”
“才不是,網上表情包,我爸媽不給養小動物。”
“為什麼?”
“怕影響我學習呗。”
“你這成績還有什麼下降的空間嗎?老師講這麼多都影響不了你考18分,貓能影響什麼。”
很有道理。
也很難聽。
蘇有夢仰頭看他:“要不您還是把我拉黑吧,感覺我的智商不配和您做朋友呢。”
沈堪眠想想,淡淡回:“确實。”
說完拉上行李箱,開門潇灑地走了。
等她補完作業起身,恍惚有種把房子主人擠走的錯覺。所有房門大開,她背着手參觀一番,即使家裡沒人,仍舊有些拘束。
公寓裝修得很像樣闆間,黑金風格,沒什麼生活痕迹。客廳、書房、卧室、開放式廚房和衛生間。
沈堪眠行李被移到書房,書很多,沒來及收拾完,隻放幾層,還有不少堆在箱子中。最多的還是畫,沒拆封的估計有三四十副,幾乎把書房堆滿。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卧室,好像闖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森林般小心又期待。
房間很寬敞,也很好聞。
木質床搭配全棉床品,手觸在上面才發現是柔軟的華夫格紋理。黑白經典配色,正中間擺着成套的兩個羊絨抱枕。
高層陽光比二樓好很多,灑滿整片陽台,蔓延到床邊書桌。一盞台燈未關,她好像能想象出沈堪眠坐在這裡看書的樣子。
還有他睡在這張床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