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麼戴?”
蘇有夢捂住嘴巴。
他沒有拒絕!
他單膝跪下了!
他在盯着我的肚臍眼兒!
“額......”她一路小跑狂奔,拿着酒精噴霧站回原位,生怕遲一秒沈堪眠就要反悔。
“你先用這個對着噴噴”,她指指肚子上的臍釘,“再擰上面的圓珠子,就像擰螺絲一樣。”
沈堪眠接過噴霧,對着自己的手指噴了幾下,又對着蘇有夢肚臍噴。
很涼,她打了個激靈。
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臍釘頭子轉動。
“哎哎哎啊......”蘇有夢抓住他的手,“哥哥,你要按住下面轉上面,這麼生拽肚子要通了。”
沈堪眠失笑扶額。
再次蹲下,指腹觸在她小腹。
溫熱的手指,按住她平坦緊實的肌膚,每每轉動,骨節發紅和青筋若隐若現。
蘇有夢心跳轟鳴。
“好了,”沈堪眠松了口氣,額間淺淺有汗,“然後呢。”
“哥哥緊張什麼?”她撫了撫沈堪眠的額頭。
“怕弄疼你,”沈堪眠仰頭擡眸,似笑非笑問,“臉紅什麼?”
“我熱的,”她假裝扇風,下巴指指棉簽,“喏,拿棉簽,擦擦。”
“擦哪兒?”沈堪眠舉着棉簽問。
“擦肚臍眼兒啊,不然擦哪兒,掏耳朵嗎?”蘇有夢被逗笑,小腹随之起起伏伏,人魚線發力顯出兩條弧線。
馥郁花香飄落鼻尖,他别過頭,“自己擦。”
“啊?”她立馬收回笑容,可憐巴巴,“頸椎疼,低不了頭......”
肚子一緊,沾滿酒精的棉絮輕巧劃過小洞。
淺粉鑽石蝴蝶吊墜填滿肚臍,沈堪眠指尖一挑。
金屬從細細縫隙中穿過。
他斜靠在高腳凳上,目視鏡子面前的蘇有夢。向前、退後,貼在鏡子上,全方位欣賞他的禮物。
興高采烈地挺着腰炫耀:“好看不?”
“嗯,”他無奈點頭,“12月穿這麼短的毛衣,不冷?”
“今天要回家才穿的呀,”她頓了頓,“家裡不冷嘛。”
這可是她才買的美麗柔軟馬海毛超短小毛衣,在學校才不會穿,他們不配。
誰看眼珠子都得摳出來,扔掉。
沈堪眠把空調升了幾度,繼續畫畫。
“最近在學什麼?”他問。
“我們的課程,繪畫、商業插畫、繪本、遊戲繪本繪制這些都有接觸,”蘇有夢在學校還算遊刃有餘,“而且老師很好的,最關鍵是徹底和數學拜拜了。”
“挺好,做點自己擅長的,喜歡的。”
蘇有夢看看他,是啊,我擅長的是你教的,我喜歡的是你。
可是喜歡你這件事,好像還不算擅長。
她繼續罩色,刷了幾下,回頭,“沈堪眠,你為什麼學插畫啊?”
她之前查過沈堪眠的資料,他本科學的是油畫,研究生開始做插畫,也是那個時候事業起步,因為幾次大品牌的商業插畫作品出名。
“一開始是學油畫的,跟外公學。周老師偏向工筆畫,比較打磨心性。後來念碩士接觸商業插畫。覺得很有意思,中國畫、傳統繪畫、油畫、在商業插畫都能用得上,一幅作品能表達的東西很多,很爽。”
爽。
符合他大膽跳脫的風格。
蘇有夢意識到。
她和沈堪眠都是渴望表達的人。
沈堪眠在生活裡沉默,在作品裡釋放,強烈的對比,瘋狂的顔色,和他在生活中截然不同的樣貌,用畫面訴說文字不能達的世界。
但是她不同,沒有那麼高的立意,從接觸到掌握,沒什麼天賦,一路踩着努力拼命慢慢爬坡。從茫然無措到筆下生花,用圖畫抒寫想說而不敢說的感情。
成長,暗湧,愛戀都好,她的作品沒有沖突,完整而溫情,能包容世界每一份小心思,焦慮也好、不安也罷,都可以直言不諱。
想到這些,她笑了。
沈堪眠問她怎麼了。
“第一次去你家看見那些畫什麼也不懂,就知道,哦,這是一幅畫。”
“現在懂了?”
她搖搖刷子,“世界上的畫很多,不着急理解。但是很高興,我對你,有了一些新的了解。”
蘇有夢是個很敏感的人,她灑脫是表面,樂觀是天性。
能感知到少言寡語的沈堪眠在什麼時候開心,什麼時候難過。
也能感知到他是不是在向她打開另一扇門。
那道門裡不再全是玻璃渣。
而是他願意嘗試的信号。
她很想擁抱他,告訴他并不着急,他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換一種身份。
但是此刻她不敢,也許是之前激進過後的靜默太過傷心。
她選擇慢慢地看他,希望她的心跳能通過眼睛敲響他的心緒。
沈堪眠雙手搭在她肩膀,讓她轉身,兩人面朝這幅畫,底色已經鋪好,有她的随性,有他的流利。
他俯身,呼吸萦繞耳邊。
“招招,謝謝你願意了解我。”
她咯咯笑出聲。
輕悄悄回:“不客氣。”
喵喵跳上桌子,對着窗戶叫了一聲。
蘇有夢跑過去抱在懷裡,舉起喵喵的爪爪。
“她說她也願意了解你,哥哥,有我們,你好幸福噢。”
沈堪眠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好。
徐天說的“why not”始終在他腦子裡,錯誤的開始也好,處心積慮也行,現在心無旁骛都還來得及。
兩個人畫到半夜,終于結束。
“你不會騙周老師說這是你畫的吧?”蘇有夢覺得自己的水平和沈堪眠放在一起,怎麼看都差點兒意思。
“會跟她說,”沈堪眠笑笑,“這是我們一起畫的。”
“那這副可以被展出嗎?”她有點期待。
“可以啊,到時讓她拍照片給你看。”
蘇有夢在房間旋轉,她從來沒有在畫展上作為畫家出現過,這是一個全新的體驗。
那張小卡片上,會有一排小小的字。
畫家——沈堪眠,蘇有夢。
或許還有一天,會是——蘇有夢,沈堪眠。
她從不奢望在藝術成就上超越他,她隻想在自己的領域閃閃發光。
畢竟男女的名字放在一起,并不一定是以誰的貢獻更加傑出而排位。
有太多排列組合,是女士優先。
她躺在地毯上,手搭在喵喵身上,時不時撸幾下。
“哥哥,畫畫真好。”
畫畫成了一種紐帶,系起他們的連接,她不用追趕,隻需要安心做自己,也可以和他比肩。
他坐在旁邊,揉了揉她腦袋。
“畫畫好不好都行,你好比較重要,”他認真問她,“以後不忙的周末,可以回來住嗎?”
蘇有夢簡直快要死掉,天知道每個周五她看着舍友歡天喜地趕地鐵回家有多羨慕。
宿舍環境很好,不冷不熱,隻是常常隻剩她一個人。
她會想喵喵,會想自己香香甜甜的床,想在沈堪眠的椅子上轉圈。
吃到食堂的飯菜,她就會饞沈堪眠做的飯菜。
睡過了就沒有早餐,這裡沒有永遠溫熱的餐盤為她保溫一日三餐。
她故意不說好,反問他:“為什麼啊,在宿舍很舒服。”
許小朵每次問她為什麼不回家,她都會壓着眼淚花,想到沈堪眠靠在牆邊無聲地抵抗她的告白。
他根本不懂,在大學開學之前,這種特殊的時間節點,他的拒絕就是把她狠心留在學校,讓她一點回家的理由都沒有。
真是三十歲的木魚腦子。
她不要面子的嘛?
喵喵很識相地鑽進她手心,仰頭要摸摸。
沈堪眠抓住時機:“因為喵喵和我都很想你。”
蘇有夢搖頭。
又和喵喵相視一望,不知道施了什麼魔法,喵喵扭扭屁股,高傲地離開。
“不,喵喵不想我,你不能替小貓說話。”
沈堪眠,你要直視自己的心,勇敢一點,喵喵不會永遠是你的擋箭牌。
我可以陪你冒險,前提是,你要跟我一樣勇敢才行。
淩晨三點,世界都沒有雜音,所有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
包括人類的心跳。
他說。
“我會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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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有夢迷迷糊糊,總覺得夢裡有人在捏她臉。睜眼,喵喵正勤勤懇懇對着她頭踩奶。
她呸掉嘴裡幾根貓毛,轉身發現地毯上還睡了一個人。
瞬間清醒。
這進度跟火箭上天似的,雖然不在床上,但是她實實在在和沈堪眠同地共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