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木承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外頭一切如常,可他剛剛明明看見到樹枝上有一道黑影。
最近眼花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估計就是發燒的後遺症。司木承猶疑地直起身來,拿走了靠牆桌子上的水杯,才開口打斷了張大力的喋喋不休:“沒事了,昨天已經下葬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咱聚一聚啊,暑假阿飛他們也回來了,好久沒一塊兒玩了。”
司木承和張大力念的是啟城體育大學,也都是啟城本地人,高中雖然不同班,但也是一個學校的,所以走得格外近些。司木承又從房間出來,去堂屋角落倒水喝:“沒那麼快,打算在老家住一段時間。”
張大力知道司木承對奶奶的感情很深,便跟着歎了口氣:“行吧,那等你回來。”
司木承挂了電話,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他還在想剛剛眼花的事情。太奇怪了,他視力好的很,剛剛明明就是有個黑影,怎麼轉頭就沒有了?
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突然感受到什麼,他側過頭,大門口站了個人,背對着光,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看着像個瘦小的婦女。
司木承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禮貌道:“嬸子,落什麼東西了嗎?”大概是前些天來幫忙的村民。
來人沒說話,就站在門口,也不進來。司木承沒多想,邊往外走,邊招呼道:“嬸子,先進來坐會兒,喝點水。”然而還沒走到跟前,他就發現了不對勁,那人的脖子……歪得厲害。
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司木承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樣——她歪着頭,眼球凸出,黑眼珠被擠壓到上面,露出大部分眼白,舌頭伸得老長,頭上青筋爆出,就像被勒住那樣,可明明她的脖子上什麼也沒有。
她不像是還活着的樣子。
司木承瞪大眼睛,聲音憋在了嗓子裡:“我……”
他往後退了一步,眼皮顫了顫,終于在極度驚恐下轉身就跑,卡在嗓子裡的聲音也怒吼出聲:“我的媽啊啊啊啊!!!”
*
“所以你是說剛剛大門口有個活死屍?”秦雨指着老宅的大門擡頭望向司木承。
司木承躲在表弟身後,可無奈秦雨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個子還沒長起來,根本擋不住。他對自己表哥的中二十分鄙視,隐晦地翻了個白眼:“承哥,你擱這兒拍行屍走肉呢。”
司木承确定之前根本不是自己眼花,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女人脖子都斷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他手心攥緊了秦雨的衣服,緊張兮兮道:“真的真的!我沒騙你……”忽然,他視線凝固,望向了秦雨身後。
秦雨被他臉上神情也弄得有幾分遲疑,這也不像裝的啊。秦雨疑惑地回過頭去,看到的是老宅門前的大樹,他從小看到大,沒什麼稀奇的。他又翻了個白眼,無奈道:“别玩了承哥,這一點兒都不好玩,裝神弄鬼的,我又不怕。”
司木承嘴唇顫抖,他木讷的眼神移在秦雨臉上,咽了咽口水:“你……你看不到???”
明明樹枝上挂了個人啊!這麼大個人沒看到嗎!!
秦雨一臉無聊:“哦,大樹成精啦?不過也對,聽姥姥說這樹她小的時候就有這麼大了,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成精也正常。承哥,樹精好不好看?”
司木承罵人的話堵在了胸口,好看個頭!那女的舌頭都要掉到地上了!!!好惡心啊!!!
可是……他突然意識到,既然秦雨看不到,那那個女人就并不是他一開始以為的僵屍或者其他什麼怪物,她……是鬼??
司木承根本不敢再看樹下吊着的那道影子,他面露乞求:“小雨,你……你真的看不到?你别玩我了!”
秦雨無語:“大哥是你玩我吧!”又誠懇道,“哥你要是不敢一個人在老宅住早上就應該聽我媽的,去我家呗,我們又不會笑你。”
司木承臨近崩潰:“我真的沒有開玩笑啊!”
但秦雨已經懶得理他了,扭頭就走:“就多餘理你,我作業都沒寫完呢,回頭我媽又得罵我了,算了跟你們大學生說不明白。”
司木承:“……”
“别走啊小雨!”司木承欲哭無淚,他迅速跟了上去,他可不敢一個人待在這兒!他邊大步往前跨邊回頭看,樹枝人影還在那兒,搖搖晃晃,但也幸好,“她”沒有跟過來。
秦雨認定司木承在耍他玩兒,煩死了本來作業就多,因為姥姥的葬禮又耽擱了幾天,媽媽已經下了最後通牒,讓他這周把暑假作業都寫完,他可沒時間在這跟司木承嘻嘻哈哈。
所以無論司木承再說什麼,他的表弟秦雨都一臉“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模樣,沖回了家,進了房間,還鎖了門。
司木承見狀隻得作罷,隻是他是不敢再回老宅了,就呆在了二姑家,守在了表弟門口。
午時,二姑急匆匆從外面回來,見到堂屋的司木承,臉上神情瞬間松快了,笑道:“小承在這裡啊,吓我一跳。我想着順路去老宅叫你來吃飯,結果門窗都開着,人不見了,還以為出什麼事兒了呢。”
司木承一臉呆滞,望着二姑愣了一會兒,才急忙問:“二姑,你去老宅了?”
二姑打算做飯,邊忙活邊道:“對啊。你要出門就記得把屋裡後院們拴上,大門關了,雖然不太可能會有小偷,但是屋子就那樣敞開着也不好……”
司木承打斷,試探地問道:“那二姑……你看到門口大樹上有什麼異常嗎?”
二姑頭也沒擡:“什麼異常……”
話音還沒落,秦雨從房裡都聽見了,打開門走出來,跟他媽告狀:“媽!承哥捉弄我!我作文都沒寫完!”
二姑笑了起來:“你哥才不是這種人。”
“真的!”秦雨很不服氣。“他非說在老宅看到怪物了!神經兮兮把我騙過去!”
司木承忙看向二姑:“二姑,你……你看到了嗎?”
“什麼?”二姑摘了把小蔥擇,随口道,“怪物嗎?二姑又不怕黑。”
她笑着看了眼司木承:“我就說你一個人住那兒會怕,還嘴硬呢,一家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要真害怕就跟小雨住一屋,在二姑家住下。”
司木承一聽這話,确認了,果然隻有自己能看到。所以,那真是一隻鬼!還是死得很慘的女鬼!搞不好是在老宅門前那棵大樹上吊死的!
怎麼回事??到底哪裡出問題了??這世界真有鬼???那他怎麼可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