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雅搖搖頭:“還魂燈沉寂了很多年,用法早就失傳了,我也不會。我不知道引你來的東西是什麼,但是既然找上門了,我會了卻你的心念,将你送入輪回。”
聽到聞雅這樣說,張偉沒有再吭聲,好似無論如何安排他,他都隻會聽話照做。
司木承聽了這話,連忙湊過去:“你有什麼心願沒了嗎?”又扭頭問聞雅,“什麼心願都可以??”
聞雅也不知道自己這些天對待司木承的耐心是從何而來,此時也願意好聲好氣和他解釋:“人死後不甘,執念成型,形成魂魄。鬼魂流連人間,一定是執念太深,隻有為它們消除執念,它們才願意進入輪回。而執念,理應是生前唯一放不下的事情。”
司木承聽得一知半解,想到長舌鬼:“所以你去給樂樂糖是因為長……她媽媽放心不下她?那為什麼是一顆糖呢?”一位母親對女兒的牽挂隻有一顆糖就能了卻嗎?
聞雅道:“那隻是‘她’情感的寄托。”
司木承還在等後文,他有一堆疑問。但聞雅好似不欲多說,她想了想,問張偉:“你的未了事是在啟城?”
張偉點點頭。
聽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聞雅一副“不太好搞”的表情,自語道:“真是麻煩了……”
“怎麼了?”司木承連忙問道。
聞雅隻道:“按理說,鬼魂死後隻會在自己身死的附近打轉,‘他’能從啟城到西橋村,一定是還魂燈的問題,但是個中緣由……我一時也摸不準。但啟城,無論如何,還是要去一趟。”
反正聞家這一脈,走的就是野路子,沒門派沒歸屬,自己管自己,她平時也是四處遊曆,驅散野鬼。這一次回來西橋村是奔喪,沒料到來遲一步。在這裡逗留也是為了解決村裡新逝的鬼,若不是司木承這個變故,引來了長舌鬼,她早幾天就已經離開了。
聞雅還在盤算,明天一早啟程的話,老宅還有哪些東西需要打點。壓根沒注意,司木承一聽她說要去啟城,唰地亮起來的眼睛。
第二日。
天剛蒙蒙亮,聞雅挎上了自己的布包,轉身将老宅的大門鎖上。
這座老屋寂靜又老朽,承載着聞雅的童年,卻缺席了她的成長,令她熟悉又陌生。隻是連外公也走了,如今隻剩她孑然一身,這座老屋,大約是她在世間唯一的羁絆。隻是這大門一鎖,她也不知何時才會再回來。
大約是感受到聞雅的情緒,正坐在她肩頭的五顔六色的小雞歪了歪頭,用喙輕輕碰了碰她的側臉。聞雅摸了摸它,輕笑了一聲:“走吧。”然後提起一個旅行袋,沿着山間小路下山了。
村頭有去市裡的班車,最早一班發車是五點半,此時村莊正在蘇醒,有出行計劃的村民已經陸續往村頭的方向而去,其中包括聞雅。
她肩頭的聞小鳳氣宇軒昂地左右觀察,路邊的人都好奇地看着這隻五顔六色又頗通人性的雞。
晨霧似是薄紗,讓人看不太真切周圍景象。大巴車安靜地停在那兒,隻不過霧中除了車,還有一個影子引起了聞雅的注意。
那人身形高大,有種熟悉感,人影身邊還立着個長方形的物件。
然而,等她靠近,晨曦漸出,薄霧消散,她心頭預想得到印證。
司木承一雙狗狗眼因為霧氣而顯得濕漉漉的,眼角含笑,唇邊是他笑起來特有的小括号,他沖她擺了擺手:“哈喽哇!”
聞雅很難說清此時心間那股莫名湧上來的情緒是什麼,但她隻是微微揚起了臉,看了眼他身邊的行李箱,與司木承對視,明知故問:“你在這做什麼?”
“跟你一塊兒啊!”司木承的笑容加深了一些。
聞雅歎了口氣:“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這話說的!”司木承上前從她手裡的接過旅行袋,挂在了他旁邊的行李箱上,“别的地方就算了,啟城好歹是我的地盤,那裡我熟,既然要去,我不得作陪啊。對了,你是不是沒有去過啟城?我跟你說,啟城有一家燒烤很好吃,你一定要嘗嘗……”他說着說着,将自己和她的行李一塊兒搬上了大巴車,順便跟售票員買了兩張票,随後在車上沖她揮手。
“快上車啊大神,你習慣坐後面還是前面?我都行,我給你占靠窗的座位如何?”
聞雅隻靜靜望着他,唇角微動,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跟着上了車。
二十分鐘後,大巴車迎着朝陽,駛離了西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