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木承登時哭笑不得,實在有些招架不住了,正想向聞雅求助,卻見她立在樓梯口,望着某處。
司木承愣了一下,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一樓角落裡吃飯的一個男人,那人穿着格子襯衫,頭發闆正,吃飯的模樣也很沉悶。
是郭立。
茶舍就科技在園區附近,用趙問天的話來說,這是大隐隐于市。但是司木承沒有料到這位張偉的前組長也會來吃齋。他撇撇嘴,是作惡太多了嗎。
但是作惡的人又怎麼會心虛害怕呢。
他剛想開口問聞雅是不是有什麼計劃,聞雅卻面無表情地移開了視線,徑直往門外走去,司木承見狀忙跟了出去。
趙問天還沒放棄挖牆腳,和司木承勾肩搭背:“诶,真不考慮考慮嗎,我家道觀就在後面那座山上。”
司木承跟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這裡本來就是開發區,有那麼點城鄉綜合部的感覺,周圍還有綿延山體沒有開發,司木承不知道原來山上還藏着道觀,他在啟城生活了這麼多年居然不知道。
趙問天還在繼續道:“有你的陰陽眼,少觀主我都讓給你做……”
見他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司木承剛想開口,隻見眼前一花,一陣振翅的風撲面而來,而身邊的趙問天顯然反應更快,他松開司木承一個轉身,躲過了差點啄他臉上的雞嘴。
司木承瞪大眼睛:“聞小鳳!”
趙問天緩過神,他看着五顔六色的趾高氣昂的白羽雞誇張地撫了撫胸口:“哎喲,聞雅你管管你這雞啊。聞小鳳,咱倆都這麼久沒見了,你上來就想啄我呢。”
聞小鳳理也不理,隻一展翅就飛到了聞雅的肩頭。
趙問天擺擺手:“算了算了,大人不記小雞過。”又對聞雅和司木承道,“我先走了昂。”
聞雅此時卻是欲言又止。
趙問天一臉了然,他歪了歪頭:“放心,你那燈的事情我回去問問我家老爺子。”又想了一下,“你要是哪天有空就上山一趟呗,讓老爺子看看那法寶。”
聞雅最記挂這件事,聞言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見趙問天離開了,司木承默默松了一口氣,和聞雅并肩走了一段路,他好奇地盯着聞小鳳看,它那雄赳赳氣昂昂,羽毛鮮亮的模樣,完全不像是飛了長途。
司木承剛想調侃,但聞雅的神情自從早上就沒放松過,他想到了趙問天的話,不由低聲問她:“你真的打算直接用淨化咒為張偉送魂嗎?”
聞雅臉上神情松動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時間不夠了,他所求的主動權不在我手上,目前看來是無解的。為了避免‘他’成為惡靈,得盡快将‘他’送入輪回。”
“那你以前使用過淨化咒嗎?”
“當然是有的,”聞雅的眉眼冷了冷,“有的鬼魂死了直接就成了惡靈,‘他們’所求太大太貪,沒有辦法消解執念,便隻能用陣法煉化驅散。但是張偉……”
“‘他’隻是普通人對不對。”司木承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背過身,面朝着聞雅,倒退着走,便繼續道,“‘他’生前就是一個有點窩囊的普通人,‘他’的執念也隻是對于旁人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我能理解啊,平凡的人死去,在人生最後的時刻惦記着的也不過是一件平凡的小事,為這樣的平凡小事不願意往生,其實還是有點心酸的。”
聞雅認真看了一眼司木承,她的所作所為一直被道家各門所诟病,的确,她做的事情吃力不讨好,但她依舊堅持着自己心中的道。但她沒想到司木承能夠理解。
“我隻是覺得,一個人若是心甘情願的去輪回,才能了無牽挂地結下一世的塵緣。”她眼前又浮現兩雙滿是牽挂的眼睛,神色黯淡了一瞬。
司木承似是有所察覺,他停下了腳步,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們再努力一下吧,至少也能夠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