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木承原本就是來湊熱鬧的,沒料到聽着郭立沒什麼感情的介紹,倒勾起了那麼點興趣。他邊看邊和張偉搭話:“可以啊,好像還挺有趣的。”
張偉眨了兩下眼睛:“真、真的嗎?”
司木承笑了起來:“你對自己做的東西這麼沒有自信嗎?怎麼樣,是你的東西嗎?”
張偉聽懂他的話,點點頭:“是我最初和組長一起搭的框架和故事背景。”
司木承奇怪:“那怎麼拖那麼久啊,你之前不是說那會兒快要上線了嗎?”
張偉嘴角嗫嚅,最後下定決心:“其實,是組長阻止的上線的。我隻記得,我們爆發了很大的争吵,之後,我就死了。”死去的那一刻,一直惦念着的,未能釋懷的,就是自己沒能上線的遊戲,于是便成為執念,無法消散。
司木承下意識道:“那他現在把遊戲上線是要據為己有?”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把人想得太壞了,連忙找補,“那啥,是我亂說的。”
聽了這話的張偉并沒有多大反應,“他”隻是笑:“沒事的,隻要能夠上線就行了。”“他”望向那個挂滿遊戲人物的宣傳展廳,明明已經是鬼魂了,也能從“他”身上看到光芒:“我這樣平凡,這樣不起眼,但隻要做成了這件事,我的人生,就會有那麼一點不同,會有那麼一點閃光點。”
司木承臉上神情柔和下來,他過了會兒才笑了起來:“即便沒有這個遊戲,你的人生也是閃閃發光的。”
張偉愣住,扭過頭來看他,司木承注視着他,依舊笑道:“你看,你從山裡考了出來,成績一定是很不錯的,又勤奮又樸實,這些都是很好的品質啊,怎麼不算是閃光點呢?所以,别妄自菲薄,即便是普通人,也是獨一無二的那個。”
聞雅在一旁默不作聲,此時才認真地望向司木承。
張偉好似頭一回聽到這些話,從前“他”都是聽着“要出人頭地”的話長大的,隻是大山裡飛出的金鳳凰落在了大城市裡的天之驕子中也不夠耀眼。
可這一刻,“他”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消散了,“他”臉上浮現釋懷,笑了起來:“你說的對。”
一個小時的直播終于結束,司木承順手搶了個内測号,反正沒事,打算回頭就去玩玩這個遊戲。
看着展廳的人開始收拾,司木承從護欄上跳下來,拍了拍屁股,對聞雅道:“走吧。”
聞雅點點頭,看了看天色,今天應該就能将張偉送走。
兩人剛轉身要走,忽地被人叫住。
“你好。”
聽到聲音,司木承頓了頓,才轉過身,果然,身後站着郭立。
聞雅皺起了眉,進入了警戒狀态。
郭立望住司木承,語氣平淡:“你們是張偉的親人吧。”
司木承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到張偉,不由站直了一些:“我……”
郭立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解釋道:“我們公司的一個行政小姑娘看到我和你走一塊兒了,你之前是不是找過她?她告訴我的,你也别惱恨她,要恨就恨我吧,她也就是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别去找她麻煩。”
司木承眼前浮現最開始被他拉着打聽消息的女生,不由恍然大悟,他失笑:“大哥,我也不是什麼二流子,哪兒會為了這點事去找人家姑娘的麻煩。”
郭立點點頭:“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和張偉一樣。”
司木承見自己之前别有用心的接近被點破,也沒了緊張,開了個玩笑:“哥,别不是來找我麻煩的吧。”
郭立也笑了笑:“怎麼會,原本也就是我的不對,你們家屬心裡對張偉的死有疑議也正常。”
司木承和聞雅對視一眼,從上一回,司木承就發現,郭立好似一直都十分愧疚,他将張偉的死都歸于自己身上,但張偉又說郭立是好人,“他”的死和他沒關系。
郭立滿臉落寞:“我請你們吃個飯吧,以前我還和張偉說要請他吃自助,他說沒吃過,隻是到最後,也沒去成。”
雖說如此,他們當然沒有去吃自助餐,司木承征求過聞雅的意見後又是去的“有間茶舍”。隻不過為了能好好談話,司木承出面跟店家要了個二樓廂房。
郭立打量了一下古樸的房間,笑了笑:“來這麼多次也沒上過二樓呢。對了,張偉的父母……還好嗎?”
司木承愣了愣,他也不知道啊,他就是個假冒的,但也還是模拟了一下對方心境,硬着頭皮回答了:“好應該是不太好,隻不過能活得下去,還是會努力活下去的。”
郭立沉默一瞬,才道:“你們也聽說了,公司裡傳是我一直罵張偉他才受不了自殺的。其實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