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木承循聲望去,是一個和善的中年男人,他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謝天謝地,終于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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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雅入夢時就察覺到了——這樣奇怪的濃霧,不多見。然而濃霧散去,出現的景象是聞雅從未到過的地方,她便知道,趙問天大概是被困在惡靈幻境裡了。
惡靈生夢,會把執念之人攏入夢境中,就比如當時司木承的奶奶。
但是這次連趙問天都被攏進夢中,也不知是怎樣的惡靈,看來有些棘手。
聞雅嘗試着燃了一張符紙,但無事發生。看來之前她能收到趙問天的傳訊符算是偶發事件了,隻是不知道除了趙問天,還有誰被困在了這裡。她忽然皺皺眉,司木承……回去了嗎?
也不是沒有出現過路人被無辜拉入幻境的情況,但如果呆着不亂跑,路人的感觀不過是一次鬼打牆的經曆。
她現在隻希望司木承如果進入了幻境就好好呆着,要是亂走遇上了惡靈,他一定應付不來。
不過,他那膽子,應該不會亂走吧。
聞雅捏了個訣,很快有一聲“咕咕”聲從遠至近,聞小鳳從暗處朝她飛了過來。聞雅伸出右手臂,聞小鳳振翅飛上了她的手臂,歪着頭看她。
聞雅摸了摸它的頭,小聲道:“你去找找他吧,萬一真被拖進來了就麻煩了。如果他隻在外頭轉悠,就把他帶出去。”
聞小鳳咕噜一聲,将頭扭了過去,看起來十分不情願。聞雅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乖。”
聞小鳳雞頭一點,又展翅從聞雅身上飛了下去,很快就跑不見了。
安排好司木承,聞雅終于能安下心來。她環顧四周,這裡似乎是一個老小區,周圍林林立立的住宅樓,隻是樓都不高,即便是天色昏暗也能看出樓體不算幹淨。
惡靈幻境出現的景象一般是鬼魂生前熟悉的地方,這裡大概是那惡鬼的家,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戶,這隻鬼的執念到底又是什麼。
無論是什麼,被惡鬼拉進幻境中的活人都很危險,因為惡鬼的執念與其說是不了事,不如說是惡念,無關初衷,“他們”隻想帶走活着的人。
就比如當時司木承,他的奶奶原本隻是舍不得他,可執念過深,成為惡念,想要親近孫子的心就變了質。
所以,現在聞雅得先找到人,不然那人怕有性命之憂。
希望還來得及。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住宅樓陸續亮起了燈,就好似尋常小區天黑後的景象,幾乎能預想出住戶們準備晚飯的模樣。但是聞雅知道,那些并不是真的,幻境裡的一切都由惡靈創造,現在看到的都是惡靈的記憶。
聞雅剛打算擡步先去搜尋一下附近,忽地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
聞雅擡起頭望向住宅樓某一戶,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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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什麼聲音!”司木承吓得一聳肩膀,惶恐地四處張望。
“……是‘她’記憶裡的一幕。”中年男子溫和道。
“所以除了你還有誰被拖進來了?”司木承警覺地望向前面的住戶樓,所幸,那女人沒有再尖叫。
“還有玉篁觀的天師。”男人臉上浮現出抱歉的神情,“都怪我不好,我要是不去道觀裡,也不會把‘她’引過去。”
男人就是司木承在春和小區門口遇上的那個,他說自己叫李華明,這兒是她妻子的幻境。
據李華明所說,他在妻子過世後不久就感覺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查了也沒什麼問題。
後來偶爾街上遇到個算命的,說他鬼纏身。李華明一開始是不信的,他不信鬼神之說,還覺得那個算命的就是個騙子。
可他身體越來越虛弱,又聽人說玉篁山上的玉篁觀挺靈的,就抱着試試的心上山了。
“道觀的天師說纏着我的那鬼怨氣極深,結果天師擺陣做法時突然發生變故,我暈了過去,醒來後就來這兒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這是你妻子的幻境啊?”
“這裡,是我們的家。”
司木承聞言挑了挑眉:“剛剛是哪一戶發出的聲音啊?”
李華明指了指前面:“就那棟,六棟,我們家,五樓。”
“你老婆‘她’……”司木承回想起剛剛那聲凄厲的慘叫,“怎麼會喊得這麼慘?’她’怎麼了嗎?”
李華明溫和的眉眼塌了下來:“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控制好自己。”
司木承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