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了？

剛剛分明聽見了什麼聲音。

海膽頭随手一揮，殘敗的老樹無奈地斷了身軀，他低頭嗅了嗅，納悶地伏地，額頭抵住焦黑的大地。

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裡的确有她的氣味存在，然而不過晚了一秒，她就逃了。

海膽頭不确定自己的胸腔裡有沒有存在心這個東西，隻不過他現在有點懊惱，好不容易看中一個獵物，沒有及時淨化，是他的失職。

“逃去哪裡了呢？”

“無所謂，宴會快開始了，月亮要出來了，我也得走了。”

海膽頭摸了一把刺刺的頭發，那感覺讓他有點着迷，紮手又帶來癢癢的觸感。

他不知道，江映就在原地，準确來說，在他的腳下。

今夜注定無眠。

周柯揉着雜亂的黑發，臉頰上的幾粒雀斑随着他的表情動了起來，面龐更為成熟了，他的穿着讓江映震驚了好一會兒。

頗為神聖的白色長袍，就像是西方神話中的神父，領口用帶着藍寶石的胸針别了起來，遮掩住了脖頸。

同樣的銀色手環。

江映的視線很快就落在了他左眼的黑色眼罩上，顯得格外突兀的搭配。

她艱難地開口問道：“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周柯不甚在意地彈了一下眼罩，他見着老同學的興奮勁還沒下去，雀斑下激動的紅暈在壁挂的燭燈下若隐若現。

“瞎了，運氣不好，碰見了淵煞，我的能力不适合戰鬥，就被他弄瞎了一隻眼睛。”

他說得簡單。

江映皺了皺眉頭。

“五年了，整整五年，江映，你究竟去哪了，所有人都在找你，餘禾還有宋淼……”

“我說我五年都在睡覺你信嗎？”

周柯有點不敢置信，“你睡得有夠久啊，外面的世界都變天了。”

他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看見的一切。

周柯和江映不在一個考場，隕石砸到地面時，他還在幻想考完要去哪裡玩，陰沉沉的天讓他感到有幾分煩躁。

如果下雨了，就得淋着回去。

老爸沒有時間來接他，周柯不喜歡濕漉漉的感覺，更不喜歡生病，生病就是在給家裡制造麻煩。

實際上，他醒得很早。

剛被扔進終末地，周柯就從廢墟中爬了出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倒塌的建築，以及身上莫名其妙的服裝。

天上的太陽很刺眼，周圍并不安靜，總是有細碎的聲音，也許是風聲。

周柯很快就打定主意，先去找奶奶和老爸，确定他們的安危，可惜沒走兩步，一隻形似雪怪的狂煞出現在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如你所見，我的職業是霧構，手環碰一碰就能看見我的信息了。”

他伸出手，兩隻銀色的手環短暫地碰了一下。

江映眼前浮現出周柯的信息。

【姓名：周柯，職業：霧構，終末地排名：216374，等級：地縛級（貢獻值：1786）】

【周柯向你發送一條消息，請注意查收。】

江映擡眼望去，隻見周柯勾了勾唇角，輕敲手環道：“這是個好東西，對吧，我無法用現有的知識闡述它運作的原理，以後要是有事的話，就可以通過手環聯系我。”

【周柯：就像這樣。】

并不稀奇，江映漫不經心地想，無論是手機還是手環，本就該具備聯系的功能。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自己的手機。

進入考場前存放在老班那裡的手機，用了三年，如今變得有點卡頓，若是有手機，想必就不用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了。

周柯很輕易地就從江映的表情中知道她在想什麼，大概是曾經有過一樣的想法，他眉眼下垂，打破了江映的幻想。

“聯系不上老班，五年前就聯系不上。”

“我嘗試聯系過我們班的同學，一半了無音訊，一半有自己的打算，分布在天南海北，每年都會聚一次。”

“那些失蹤的人，我們從沒停止過尋找，然而，真相也許太過殘酷。”

“江映，你是我找到的第一個人！”

“他們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

江映微微仰起頭看他，周柯的臉色在昏暗的光下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他好像還是和高中時一樣，又好像變了，變得更加成熟了。

畢竟五年過去了，留在原地的似乎隻有她，像無頭蒼蠅。

她很識趣地轉移了話題，盡管稍顯生硬。

“對了，你的職業是霧構，那是什麼？”

周柯愣了愣，突然大笑起來，江映沒少見過他笑起來的臉，甚至覺得這樣才像他。

“看來你真的對現在的世界一點都不了解啊。”

“這可不行啊江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