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無霁慢慢地平複呼吸：“你怎知我要做什麼？”

祭靈澈并不答，隻是笑着說：“許你監視我，就不準我監視你？”

曲無霁看着完好無損的城門，冷冷皺眉：“你如何進的城？”

祭靈澈：“山人自有妙計。”

曲無霁：“密鑰，你哪裡來的密鑰？”

祭靈澈還沒回答，忽然間曲無霁識海一片嗡鳴，那邊的聲音像是忽然被切斷了一般，沙沙作響，他喝道：“祭觀瀾！”

他掌心光芒大盛，靈壓翻湧，預備着下一刻破開城門——

祭觀瀾的聲音忽然又出現，隻不過帶着重重地喘息，似乎在狂奔一般，聲音時斷時續，嘈雜混亂，背景裡鬼吼得山搖地動，祭靈澈道：“不要破門！不要進城！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試仙賽妖魔必要發難，天亮就要開賽了，你若不在，後果難以想象。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是少管我，好好處理妖魔之事吧.....”

隻聽一道刀鳴，鬼吼頓消，他的識海忽然安靜片刻，隻能聽到她粗重的呼氣，曲無霁隻見掌心的金紋明明滅滅，不斷閃爍，腦海裡頓時浮現出她前世死時渾身是血的樣子。

那也是這樣一個明月夜，懸崖上，他感受着她生魂一點點的離體，鮮血染紅了他的白袍，鮮豔的生命在他懷中漸漸變得冰冷......

他此刻渾身都在顫抖，大吼道：“祭靈澈！”

她道：“我沒事。”

曲無霁怒道：“你現在絕不是滿城鬼衆的對手，你想殺顔盡塵，簡直是白日做夢。”

“立刻出城，我替你殺他。”

祭靈澈似乎笑了一下：“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插手我的事？”

曲無霁氣得發狂，咬牙切齒道：“你真是找死。”

祭靈澈笑道：“豈不聞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祭靈澈是何等人物，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曲無霁一字一句道：“你是偏要我擊碎城門揪你出來，是嗎？”

祭靈澈：“你這人真是不開竅，非得在這跟我發癫，妖魔的事情更緊急，你拎不清？”

“——實話說吧，平安觀裡那國師神像旁有一男一女兩人俑，當時那男俑卻是空的。”

“剛才你們抓到的那個，大概是男俑裡的東西，平安觀的事，遠遠還沒完……你現在應該去找亓鳳元徹查此事！”

曲無霁胸口不斷起伏，想要破開豐都城門的法決生生止住——

祭靈澈：“首尊大人，快去做你該做的事，若有機會，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忽然之間，鬼吼聲又掀了起來，祭靈澈頓了頓，很有閑心道：“對了，你剛問我是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

她最後笑道：“是蝴蝶告訴我的。”

她話音剛落，曲無霁整個識海的聲音被驟然切斷，他向前踉跄幾步，生生停在豐城門前，情緒上湧，把什麼仙盟妖魔通通抛在腦後，他一瞬間覺得自己根本就不該當什麼仙盟首尊，控制不住地想要把整個城門掀開，把那找死的貨色給揪出來！

忽然間，他愣住了，一隻銀色的蝴蝶翩翩而下，宛若一片銀色的落葉飄落在他指尖。

那冰涼的蝴蝶駐在他指尖，扇了扇冰晶般翅膀。

他手微微發抖。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人曾經問他：商徵，你知道最美的勾靈作物是什麼嗎？

她那個時候隻是含笑說：我偏不告訴你，你若有機會見到了，就一定會立馬知道的。

再到後來，所有人都見識到了這東西的美與恐怖。

那人在各大世家，制造了一場浩大的屠殺。

史稱——蝶禍。

......

“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麼害我？！你、你到底是誰！！”

令狐宴已經累得渾身虛脫，一把長刀因為與厲鬼厮殺，已經卷刃。

祭靈澈卻毫發無損，隻抱臂道：“是我啊，令狐世叔，花婉婉呐，咱們不是早就見過嗎？”

令狐宴自然不信她真是這麼簡單，卻無可奈何，隻能罵街。

他聽不到祭靈澈與曲無霁的對話，心中從殷沛罵到柳葉桃，然後瘋狂地詛咒尹藍心，最後把目光投在眼前這個小姑娘身上，他罵道：“你，你不是傻子，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尹藍心讓他找密鑰，好，既然落了把柄在她手裡，他找便是。

找到鑰匙後，誰知那個唠病鬼并不罷休，又讓他今夜在豐都城門口等有緣人，送出鑰匙後再給他解毒。

好，誰叫他倒黴呢？偏偏就落在尹藍心手裡，送就送吧！

誰知等來一個裝瘋賣傻的，一肚子壞水的小瘋子！竟然比那尹藍心還要惡毒卑鄙！

拿了鑰匙不算，還要一腳把他踹進城裡當墊背……這簡直是一個連環套！

令狐宴覺得，他人生中所有的蠢，都在這三天内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