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到現在為止,他們都沒有搞清楚,真正有問題的,是坑底的時間,還是這個太陽。
她眯起眼睛,調整角度,試圖窺見它的全貌。
終于,在某個瞬間,她看到了它的一角。
隻一眼,原本因長時間看亮處而布滿閃爍黑斑的眼睛,瞬間被刺得飙出淚水。
她猛地閉上眼睛,但即便如此,那片熾熱的光影卻仍然停留在眼前,甚至像烙印一樣,慢慢滲入腦海。
毛茸茸的,表面似在翻湧蠕動,又像在呼吸,呈現出規律的舒張與收縮。
竟像是個活物。
但仔細一想,太陽确實是在不停地發生核聚變反應。若是能無懼光亮長時間直視它,看到上面不停在翻湧、膨脹、噴發應該是正常的。
與此同時,嚴晨走着走着,忍不住将手護在脖子上。
仰着頭走,視野隻局限于頭頂,甚至要完全忽視身前的景物,還将最脆弱的命門漏在外面,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太過危險的行為。
若是有敵人站在眼前,隻需輕松地朝他脖子劃上一刀,甚至都不用露面,将一根鋼絲系于他身前,等着他往前撞上去就行。
鋒利的金屬劃開喉管,氣息漏散,鮮紅的動脈血四處噴射,頭與身體斷裂開來,像後背垂落。
指腹下的動脈跳動得緩慢而沉穩,但那種錯覺卻如跗骨之蛆般萦繞不去。
他下意識地想低頭查看四周,卻又強迫自己克制住。
皺了皺眉,他逼迫自己忽視腦中無謂的猜想。
所幸一路平靜且順利,兩個多小時後,曲然終于低下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很陌生,他們沒有回到張義屍體的位置。
幾人對視一眼,皆默默松了口氣。
看來,這确實是破局之法。
以防他們還沒徹底走出鬼打牆的範圍,五人又仰着頭走了兩個小時,直到走出了密林,到了另一片區域,這才停下休息。
雖然走出了鬼打牆,但是也離開了有人常走的小路。之後能不能快速找到幕後黑手的位置,就看運氣了。
嚴晨解開了将五人串在一起的繩子,祝玖低着頭,不停地敲着後脖頸,緩解肌肉酸痛。
等頭暈稍微緩解,她擡起眼,打量四周。
這裡的樹不再是細長筆直,而是稀疏分散着,但每一棵都碩大無比,仿佛自遠古活到現在,樹身粗得十幾人環抱都勉強。
它們向外延伸的樹枝上,藤曼般的氣根垂落到地上,又紮根于此,長成一棵新樹,一層層将中心的巨樹環繞包裹,彼此交錯支撐,構築出一片蒼茫而壓迫的森林。
每一棵樹,都是一片森林。
但祝玖心中卻狠狠一沉。
怎麼回事?
還沒把其他幾人甩開呢,怎麼就走到老頭的老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