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前世的嗎?
從午睡中醒來,尤麗絲如是想到。
她又做了那個夢了。
夢中戀人死去的一瞬間,她心如刀絞,發誓要用盡一切手段,使對方複活。
然後夢如迷霧散去,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車裡。
*
正午時分,最是炎熱之時。
頭頂的紅日如懸浮的火球,将地皮炙烤出滋滋的白煙。
尤麗絲身處瘋人州,一片警方鞭長莫及的危險禁區。車窗緊緊閉着,湧動的熱浪使人憋悶得喘不過氣。
緩緩地将一縷銀發撩到耳後,她站起來了,如同一隻精美但脆弱的人偶。
車子突然熄火,大約是火花塞壞了。這東西負責産生電火花以引燃混合氣。沒了它,發動機是運轉不起來的。
睡了一覺也沒等來救援,看樣子,睡前撥打的報警電話被自由邦的警察當作沒聽過了。
“可以理解。”
能安安穩穩拿工資過日子,誰想為了維護治安而喪命呢?
尤麗絲将手機放回口袋,不再期待會有幫手了。
果斷地抛棄車子,來到路邊搭車,這個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完全不在乎世俗眼光。
隻見她兀自慵懶地站着,單手抱臂,手指輕觸臉頰,仿佛在漫不經心思索着什麼一般,目光低垂而遊離。
瘋人州人煙稀少,以大片大片的荒野為主,汽車也是很久才會出現一輛。
這片區域恰好即将步入林間窄道,樹木和野草都逐漸變多,限制了車輛的通行,更是很難守到救兵了。
她這麼一位俏麗佳人久久地于公路一側伫立,便成為了一道明媚的風景線。
轟隆隆,雷鳴般的聲音由遠及近,是一輛越野車飛馳而來。
尤麗絲輕微地晃了一下,從長久的出神中驚醒,兩隻腳下意識地交換重心,才穩定住身形。
她面上很沉着,看不出被噪音所幹擾,伸手攔車的樣子也很遊刃有餘。
“麻煩停一停。”
如是低聲地說道,她那沙啞的嗓音有種說不出的妖豔,穿過熱辣的風和敞開的車窗,瞬間便吸引到了越野車的車主。
越野車減速,車主探出了頭,大大的太陽帽和墨鏡擋住半張臉,隻能隐約從下巴的弧線看出也是個年輕的女人:
“什麼事?想搭順風車?”
“嗯。”尤麗絲颔首。
“哈哈,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你用什麼支付車費,身體嗎?”
女車主不愧是在瘋人州來去自如的家夥,粗野的語氣過于豪放不羁,令尤麗絲有點皺眉了。
“不。”尤麗絲冷冷地直視她,似乎能透過反光的墨鏡,直接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眼神。
“那就沒戲咯。可惜,本來你還挺合我口味的,陪我睡一晚就是讓我給錢也願意啊……”
聳了聳肩,女車主踩下油門,準備揚長而去,不料尤麗絲卻忽然行動了。
“砰、砰、砰——”
幾聲巨響,尤麗絲拔槍、對準前方的大樹扣下扳機。
樹冠劇烈搖晃,鳥兒飛起,嘩啦嘩啦一片樹枝樹葉劈頭蓋臉砸下,形成了臨時的路障。
“滋啦——”
去路被阻擋了。
為了不撞上障礙物,越野車強行刹車,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聲。
“喂,你幹什麼……?!”
不等女車主發難完畢,尤麗絲快走兩步,按住越野車的後備箱,輕輕一躍,就坐到了車頂。
“我坐這裡就可以。”
她對車主微笑,那笑容也是淺淺的,皮笑肉不笑。
她的冷酷果決已是令人震驚。
那股自說自話的霸道就更加與她姣花照水的外表不符,使看到的人大跌眼球了。
“你也不怕被樹枝刮了頭發?”
車主愣了一愣,才沒好氣地摘下墨鏡,翻了個白眼,“進來坐吧。副駕是空的,多你一個也不多。”
“不。我就在這裡。”
這次反倒是尤麗絲拒絕了她的邀請。
“為什麼?”
女車主不解其意,卻不再用惡劣的口吻揶揄她了,而是漸漸被帶入了她的節奏,真心求教。
“這裡視角開闊,方便應對襲擊。”
尤麗絲眼光一掃,判斷樹木的高度并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必要時彎下腰就好了。
她便将腰間挎着的包往懷裡揣了揣,警惕着四周的環境,也把可能會有敵人來犯的消息如實告知車主。
“呵呵,你還真是個強勢的人啊,自作主張就把我拉成你的同夥了。
不過好吧,我摩耶就喜歡刺激。你有敵人?那真不錯,讓他們盡管放馬過來吧。”
車主摩耶飒然一笑,娴熟地操縱車子繞過路障,繼續向林間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