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過去了,秋天是涼爽的季節,更何況閱讀室四季恒溫在人類覺得最舒适的溫度。
姜明钰當然沒覺得熱,他其實是在懷疑這人臉這麼紅是不是端酒來的時候,在廚房偷喝他酒了。
不過每次做熱紅酒,都需要後廚燒一小鍋,姜明钰每次隻能喝一小點,剩下的他們分着一起喝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姜明钰打斷他,點點頭說:“夠了,這個溫度差不多。”
他翻過一頁書,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餘光看見這位管家還躊躇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他的吩咐。
姜明钰想了想,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如果以後畢業了,他雇傭裴珩做他的管家,裴珩也得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刻不停的守着他,然後靜靜的看着他,哪裡都不能去。
普通的雇傭合約是不會提這樣苛刻的條件的,但他想對裴珩提。
想到這,姜明钰往後微微靠着座椅的軟枕,輕佻又慵懶地上下打量這位年輕管家身上的穿着。
裴珩身高約莫一米八五,比這位管家要再高一些。
他想象裴珩穿着雪白襯衫和被熨燙得筆直的黑色西裝褲的樣子,管家被他看得緊張到身體都有些不自覺地發抖。
姜明钰沒留意到這點,出神的又一次想到那本或許寫有他和裴珩未來的小說。
作為男主角,原文裴珩和姜嘉的初遇帶了點宿命感的色彩,人來人往,所有人都穿了最肅穆莊重的西裝,偏偏裴珩穿着最普通的校服。
亮如白晝的大廳、走廊和陰郁黑暗夜色中能聞到桂花花香的花園陽台,天邊轟隆的煙火和裴珩戴着黑手套的指間正在燃燒的香煙。
愛情是人類進化過程中保留的一部分動物野性。
面對直覺的預警,姜嘉很難不在這種氛圍中心動。
而姜明钰和裴珩的相遇就沒有那麼浪漫了。
是普通的一天,普通到那甚至是個淅淅瀝瀝的冬季雨天。
年幼的姜明钰被凍得鼻尖通紅。
一塊兒的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小孩,姜明钰怕冷,大人給他穿了一套白色的羽絨衣和黑色的加絨牛仔褲,暖和的羊絨衫搭配着脖子上很厚的圍巾,被包得像一隻白色的企鵝。
這個男孩卻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裡面僅穿了一件夾絨的米棕條紋襯衫,底下是一條寬大的暗系黑紅色長褲。盡管臉色很蒼白,包括嘴唇也沒什麼顔色,仍秾麗得像一幅憂郁的油畫,濃點的顔料暈了水,一點點的順着畫布往下滴。濕潤的水汽冰冷地鑽進皮膚裡。
姜明钰問:“你不冷嗎?”
男孩淡淡的說:“不冷。”
姜明钰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拉鍊解開了,對男孩說:“我身上很暖,你要不要摸一摸。”
男孩說:“不要。”
姜明钰去抓他的手,男孩的手被凍得發白,姜明钰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感覺到男孩不知不覺的抱住他,感覺到這個冰涼的懷抱,和因為靠得太近而要重疊到一起的心跳聲。
男孩的呼吸輕盈地在他的耳邊響,姜明钰覺得癢:“你叫什麼?”
男孩說:“裴珩。不是衡山的衡,是王字旁一個行。”
他松開手,其實隻短暫的抱了姜明钰一下。
“嗯。”他說:“你很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