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安穩的睡眠之後,靈力完全恢複,充沛得令人神清氣爽。
恢複過來的琥珀川一邊覺得自己不能這麼消極怠工,問題都已經擺到眼前了,怎麼能裝作看不見,一邊又想來這趟遊輪的目的不就是休閑嘛,不就該什麼都不管麼。
糾結半晌她打電話給鈴木園子:“吃鐵闆燒麼?我請客。”
鐵闆燒是遊輪上的特色餐廳,米其林廚師掌勺,用餐需單獨買單,費用不含在船票裡。
鐵闆燒價格不便宜,但對琥珀川她們來說甚至談不上奢侈,鈴木園子毫無負擔的答應了。
這是一次隻有兩個人的聚餐,聊天的話題在兩個人都熟悉的領域開展,他們共同的朋友,一起經曆過的事情,不可避免的提到了正在籌劃中的櫻前線聚餐。
鈴木園子到底還是高中生,學習才是她生活的重中之重,她參與過各種活動的籌備,但這是她第一次主導這麼大型的活動。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我列了很詳細的清單,每一件事都按時間節點推進着,我也覺得我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但很多時候,還是會有一種事情太多,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感覺,每當這種感覺出現,我就會覺得,一定有什麼地方被我忽略了,我并沒有做到面面俱到,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哪裡被忽略了。”
“琥珀川前輩,”因為關系親近,鈴木園子稱呼琥珀川時,很少帶“前輩”這個尾綴,這回帶上了,是真的苦惱,也是相對正式的讨教了,“我記得你在高中的時候,也組織過這種規模的活動?”
每個家族,都會給認可的孩子一個表現的機會。
對于高中生來說,讓他們操盤商業經營到底太早了,讓他們組織一次大型的活動更合适,這即是對他們能力的鍛煉和考驗,也是一次在圈子裡露臉的機會。即使真的出了岔子,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大家笑笑也就過去了。
琥珀川到底比鈴木園子大了幾歲,她組織活動的時候,鈴木園子還沒有這個概念,于是印象模糊。
隻記得……那應當是一次很成功、很盛大的宴會。
“告訴你一些大人的壞習慣吧,”琥珀川喝了口随餐的清茶,“很多時候,你不需要面面俱到,你隻要下命令就行了。”
“告訴實施的人,你要達到什麼目标,實現什麼樣的效果,讓他們去辦妥,他們無法辦到,那就是他們的問題,你要掌握的是處罰的手段——在事前,把所有不利可能導緻的後果都說清楚,落在文件上。”
“說白了就是要兇一點。”琥珀川說。
“這麼大的一個聚會,無論是誰都無法面面俱到,因為這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事情。你要給方向、給目标,到了時間去驗收成果。”
“别把什麼事情都當成自己的責任,因為的确不是你的責任。”
琥珀川垂下視線回憶:“我當時就是這麼做的。”
那次聚會最終呈現的效果确實不錯,但前面的過程非常不愉快。
在貴族圈子裡,很多人仍抱着血統論調,不管是迹部家族内、還是家族外,都有人在使絆子,意圖讓她出醜,讓迹部家放棄她。
那些手段算不上太糟糕,但對一個高中生來說,已經夠受了。
好在,她并不僅僅是一個高中生,成為審神者後,她見過了太多更過分的事情。
她處理好了遇到的一切問題,其實對一切都心知肚明的迹部家主後來評價她“遊刃有餘”。
琥珀川那時候甚至沒有将全副精力都放在聚會的籌備上,她還面臨着更緊迫、更沉重的升學壓力——她選擇學醫。
那些刻意制造的困難成為了她的磨刀石,讓她變得更加鋒利更加光彩奪目。她的亮相是成功的,自此之後,再也沒人能撼動她在迹部家族的地位。
其實琥珀川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搞不定,無論是迹部景吾,還是迹部家主,自己需要喊父親的那個人,都會出手幫忙。
因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之間……家人之間,是真的存在親情。
也正是因為存在親情,所以琥珀川才更不想讓他們失望。
鈴木園子聽進去了也聽懂了,但表情中帶着一絲為難。她雖然是富家小姐,但沒有任何一點壞脾氣的任性,她的善良溫和,讓她很難與比自己年長、資曆深的人以命令的口吻對話。
但這是成長路上無法回避的關卡,再溫柔的大人也得有強勢的一面,因為似乎隻有這樣,你才算真正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