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是很重要的東西它讓一個人成為他自己。”琥珀川輕聲重複,“這是浦原先生你說過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按上述理論,現在的我,是不完整的。”
琥珀川的表情沒有一點玩笑的意味,配合她的長相,頗有幾分壓迫感:“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我認為完整的我,應該比現在強大得多。”
“所以,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找回記憶?”
浦原歪着頭想了想,蹦出一句:“試過心理醫師了嗎?”
“試過了,對恢複記憶沒用。”
“琥珀川小姐的問題是迦具都隕坑導緻的吧?你回過事故地點麼?”
“刺激療法麼?”琥珀川靠坐在橋上,“隻在封鎖區邊緣,遠遠的看過,當時沒有什麼心情波動……畢竟都不記得了。”
“但話說回來。”浦原也靠在橋上,側頭看她,“迦具都隕坑事故時,琥珀川小姐應該才隻有幾歲吧?為什麼你會覺得,失去的記憶裡有你的力量?”
琥珀川笑了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迦具都是我能回憶起來的,截止目前的連續記憶的開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覺得遺忘會帶來什麼問題,畢竟就像你說的,那隻是個小孩子的記憶。”
“忘記的應當是家人,幼稚園的朋友,喜歡的零食之類,說重要也重要,但隻對過去的自己重要的東西。”
失去的記憶不會影響未來的生活,也不會影響其他人。所以琥珀川雖然感到遺憾,但并沒有太過在意。
迦具都之後,她是何其幸運,之後的人生也相當的順風順水,她不能因為這一點點的遺憾就陷入自哀自怨中。
“但最近,我偶爾能回憶起一些畫面,那些畫面……并不像一個小孩子該有的記憶。”
“而且……似乎我的過去,在别人那裡,也不是無足輕重的。”
與風神一目連遠遠圍觀人類生活的畫面,琥珀川沒法不在意。
琥珀川也沒法忘記遊輪上一文字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穿過久遠的時空,在陌生的軀殼中看熟悉的人。倒也沒覺得被冒犯,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琥珀川就是知道,一文字看着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她。
最後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浦原喜助看了琥珀川一眼,視線冷靜,裡面有猜測有思考,不是浦原商店平易近人的老闆的眼神,而是一位死神隊長的眼神。浦原随即移開視線:“嘛,感覺最近琥珀川小姐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事情呢。”
他顯然猜到了和一文字有關,但半個字沒提他,不得不說是一種溫柔。
“心理醫生、迦具都隕坑本身。”浦原說一個名詞就伸出一根手指計數。
“如果前兩者都沒有用,”他伸出第三根手指,“試試第三個消息吧,高崎山腳下有一座已經廢棄的神社,據記載,那裡曾經供奉過風神一目連。”
“地址我回去了發你。雖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一目連,但至少彭格列在那裡捕捉到過異常的能量波動。”這就是浦原會把神社位置告訴琥珀川的原因。
雜貨店老闆恢複了懶散的模樣:“陽光真好啊。”
陽光明媚,氣溫回暖,高崎神社遊人如織,浦原給的無名野社位于山腳下靠近居民區的地方,離遊覽路線有段距離,因此隻有零星的散客在附近拍照,更多的是日常生活在這裡的本地人。
琥珀川是直接開通道過來的,她需要用新的記錄覆蓋掉之前送坂田銀時回家的那次記錄。
時之政府不至于細查審神者每一次的通道使用情況,但事無絕對,琥珀川打算把能做的盡量都做到。
她在本丸已經對通道使用記錄進行了必要的處理,順便還處理了一些審神者的必要工作,然後就直接使用通道,到達了浦原喜助發送的位置附近。
琥珀川是一個人來的,沒有帶任何同行者。即使浦原喜助上一刻還在告訴她要小心,以一文字則宗為首的刀劍男士也對她單獨行動表示不贊同。但琥珀川堅持一個人出行。
“那可是熱門景區,不會出什麼事的。退一萬步說,真的出事,你們瞬間就可以抵達。”刀劍男士同樣有打開通道的權限。
清幽的林間小路上陽光斑駁,琥珀川一邊走着,一邊回想說服一文字的過程。
一文字顯然很清楚現世的危險,琥珀川一個人出行的堅持可以讓其他刀劍男士妥協,但并不能讓一文字退步。
“不可以這麼任性哦。”
“并不是任性。”琥珀川嘴上這麼說着,同時卻意識到自己并不是那麼理智。他們已經走到本丸外了,周圍沒有其他人,琥珀川幹脆地承認了,“好吧,确實是有點賭氣的成分在的。”
“但一方面,這是我自己的記憶,”琥珀川先是伸手指向自己,然後那根手指轉向一文字,在他胸口不輕不重的點了點,“另一方面,是誰知道很多事情又不告訴我,等着我自己發現?”
琥珀川主要回憶的,就是一文字當時的眼神,就如同現在灑在石路上的樹影一樣的波光粼粼,帶着古早的懷念氣味。
“被你發現了呢,那我好像無話可說了。”早些時候的本丸外,一文字往後退了一步,攤手聳肩,然後正色,“一路小心,有事一定及時聯系。”
石闆鋪出的台階很有些年頭,中心已經被踩得凹陷,路兩邊有殘破的石燈籠,空氣是山林特有的清新。荒廢的神社沒有觀賞性,走進山裡,周圍徹底沒有遊客了。
習慣展開的靈力能探知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力量,以及幾道飛速靠近的身影。
“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