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通道打開了,無聲的爆炸與湮滅再次發生,周圍的雨水都被吸入,形成一個真空圈。
随後,若幹個金色光圈同時打開,撞上黑腔,無聲爆裂再次上演,暴雨中的空座甚至有了放晴的假象。
“這可真是比想象中更壯觀的景象啊。”浦原露出了科學家似的興奮,黑腔減少,虛的數量被消減,靈力壓力下降,他逐漸能放開手腳,虛的數量銳減,握菱的結界不斷收縮,很快回到了開始時公園的範圍。
琥珀川就在那裡,在她離開時的位置。
“喲,琥珀川小姐。”浦原心情大好的和她打招呼,“這一招特别厲害哦!”
通道對撞的效果很誇張,浦原打量她:“沒問題吧?”
琥珀川撐着從本丸帶來的傘,暴雨在傘面擊打出一層白霧:“多少有點問題吧,這麼頻繁的開通道肯定會被要求解釋的。”
審神者并不慌張,面容隐在白霧之後:“基于我業績不錯,隻要能解釋,問題就不大。”
“那就好。”
浦原問的其實是琥珀川身體能否負擔打開通道的強度,琥珀川聽懂了,但從另一個角度回答,就是在說沒問題。浦原也确實沒從琥珀川身上看到強撐的意味,于是就放下心來:“麻煩一文字先生保護好琥珀川小姐,剩下的虛就交給我吧。”
說完浦原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沖了出去,殘留的虛成片成片的在戰魄刀劃出的紅光中化作碎屑消失。浦原喜助的靈力不斷增強,填補虛消失後的靈力缺口,很快到達了壓倒性的強大。
金色通道旋轉切割,黑腔一個個湮滅。
徹底釋放力量的浦原喜助是堅不可摧的防線,根本沒有虛能靠近琥珀川所在的位置,一文字的“保護”毫無施展的空間。
琥珀川微微擡高傘沿,隔着雨幕看他。
付喪神被雨淋得濕透,金發濕淋淋的耷拉着,肩膀因之前的戰鬥喘息着起伏,染血的傷口讓他看起來更加狼狽了。
這份狼狽似曾相識,像最初沉在河底時的殘破沉默。
琥珀川視線下移,看他手中的刀,雨水沖刷太刀上的血色,血色下是明銳的刀鋒,與黑暗中卷了刃的鏽色截然不同。
不同的還有一文字的眼神,記憶中水底濕淋淋的落寞,與眼前雨中的暗含希冀,是極其鮮明的對比。
琥珀川開口:“我還是沒有找回全部的記憶。”
屬于水神琥珀川的琉璃杯耗盡了所有靈力,也隻讓現在的琥珀川模糊的看見了一點過去:“但我記得,我給了你兩個選擇。”
滄海桑田的自然變化,人類活動的影響,兩者沒有絕對的主從區别,但兩者作用疊加,加速了琥珀川的枯竭。
從洶湧的奔騰到靜水流深,再到淺淺的涓流,以至于最後的徹底枯竭,琥珀川平靜的接受。
她并不認為誰有過錯,甚至不認為自己的消失是錯誤的。
“自然神不會徹底消亡,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類,都離不開水。琥珀川枯竭的隻是地表部分,源頭仍在,隻是它不足以支撐我以現在的姿态繼續存在。”
“隻要人類所謂的生态系統沒有天翻地覆的變化,我總有一天會再次蘇醒。”
“等我醒後,大概什麼都不記得。我會有新的人生。”不羁的水神已經極其虛弱,但心态非常良好,帶着笑容期待着未來。
“你也是,一文字則宗。”
神靈在沉睡前賜福一文字則宗,給予他力量、生命、永不鏽蝕的靈魂,賜予他一切能想到的美好。
“你自由了,一文字則宗。”
他是強大的、自由的,沒有主人也能存在的付喪神了。
“按你自己的意願生活。”
清冽的靈力撥開雲層,暴雨止歇,月光灑落,給濕淋淋的世界鍍上一層銀光。
“按你自己的意願生活。”琥珀川重複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一文字眼中光芒驟亮。
“你是按自己的意願,站在這裡的嗎?”
一文字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他把刀收入刀鞘,刀镡撞出澀然聲響。
付喪神整個人都在顫抖:“我站在這裡,是因為我有一個願望。”
“隻有你才能幫我實現的願望。”
“什麼願望?”
一文字沒有回答,隻是緩步走向琥珀川。
他越走越近,最後琥珀川不得不大幅度的擡高傘面,以容納身高不俗的太刀付喪神。
琥珀川微微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文字則宗。
一文字試探着伸出手,停留在即将觸摸到琥珀川臉頰的位置。
琥珀川看着一文字,帶着疑惑和狡黠,微微偏頭,把臉貼上了他的指尖。
仿佛一個鼓勵、一個許可,微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一文字腦袋裡嗡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