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力量和傳說中的神靈又有什麼差異呢?
琥珀川覺得自己不如他們。
“唯一覺得慶幸的一點。”琥珀川放下手,“現在的我真的不會輕易消失,因為我切切實實的,真的有肉.體。”
自然神的力量存在于自然中,琥珀川沉睡多年,河流的力量緩慢積累,人類的生存離不開水源,雖然信仰之力稀薄,但也能緩緩累積下一些。
外力推動,琥珀川在迦具都暈坑蘇醒時,按着自己的計劃,制造了一具真實的肉身。
在斷聯的爆發後,一文字心裡多少有些别扭,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對琥珀川大聲,但又覺得自己沒錯,不想道歉,隻能默默做早餐。
在超越了主人和付喪神的關系之後,一文字當然是滿足的,但滿足的同時也感受到了關系變化後帶來的不習慣——他怎麼能對主人大聲?他應該換個方式來告訴琥珀川他的擔心。可換個角度來說,又為什麼不可以?他為什麼不可以直白的表達自己的情緒。
一文字放下正在吃的荞麥面,以盡可能平穩的語調開口:“自從在迦具都暈坑找到你開始,我一直擔心你會消失。”
“你什麼都不記得,我非常擔心你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突然消失。”
“迹部琥珀川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是一個擁有肉.體的人類。但作為付喪神,我無法參透神靈的力量,我害怕我看見的,不過是神靈制造的假象。”
琥珀川身上的神力非常微弱,像個受到祝福的普通人類。
一文字重複了一遍:“你什麼都不記得。”
這是他最大的隐憂。
即使神靈沉睡前就說過,她醒來後會什麼都不記得。但當這件事真正發生時,一文字隻覺得心裡空了一塊,呼嘯着巨大的不安。
“我求助高崎龍神,但高崎龍神已經無法離開神社,無法判斷你的狀況。”
高崎龍神安慰一文字:“既然是她預料到的,那她一定有應對之法。時間,需要的隻是時間。”
“要多久。”一文字問,“一個人類,能有多長的時間?”
高崎龍神:“付喪神應該也有能延長人類壽命的方式吧?如果真的擔心,就把她帶進我們的世界。”
“但這或許違背了琥珀川的意願,你要這樣做麼?”
琥珀川消失前說希望迎接嶄新的旅程。以人類的身份過完一生,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一文字不甘心:“如果要生氣,也等她想起來再說吧。”
所以一文字帶領琥珀川成為審神者,一步步引導她更深入的發掘自身的力量。
逐漸的,一文字發現說要迎接嶄新人生的琥珀川,似乎也留了後手。最大的證明就是那套琉璃酒杯。
“是琥珀川的主意。”高崎龍神如實以告,“向酒杯中注入神力是琥珀川的主意,這是個藥引。”
一文字:“什麼藥引?”
高崎龍神聳肩:“去問她吧。”
“一個藥引,截留了過去片段,喚醒記憶的藥引。”現在的琥珀川可以回答一文字,“自然神不會徹底消失,無論暫時消失的是我,還是其他兩位,當再次複蘇後,觸碰到酒杯上的神力,就能恢複一定的力量和記憶。”
“可惜,因為藍染的原因,現在裡面的力量隻能暫時還回去了。”
琥珀川笑了一下:“神靈還是有些手段的,如果真的想要完全抛棄過去的身份,根本不會接觸到那套杯子。”
一文字:“就像曾經的你雖然滿世界跑,但卻始終沒有進過高崎神社一樣?”
琥珀川點頭:“是的。”
如果不是琥珀川有“尋找記憶”這樣的念頭,她不會進入高崎神社,不會與曾經的朋友有接觸。
很多看似巧合,冥冥中早有安排。
“我留了選擇的餘地,不僅僅是給我自己的。”她也給了一文字選擇的權利。
“所以不要生氣了好嗎?”
琥珀川租的單身公寓是青年上班族常見的狹小,甚至塞不下一張正經的餐桌,他們隻能在流理台兩側,站着攝入早餐。
流理台窄長,不過半臂的距離。
說着話的琥珀川向前傾過身體,吐息浮動一文字的發梢。
一文字不自在的偏過頭:“我沒有生氣。”
琥珀川輕笑:“那麼,要抱抱麼?”
一文字覺得琥珀川的口氣像是哄孩子,扭頭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三個字卡在了喉嚨裡。
琥珀川在一文字扭頭的刹那,又往前傾了傾身體,在付喪神臉上留下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