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說了大羅山的是意外嗎?沒說可能是人為的嗎?”林墨緊緊盯着穆明俪,追問道。
“狐仙,狐仙隻告訴我那天大羅山會山體滑坡,而你們正好途經此處,你和太子一行人會因此喪命。其他的沒說。”穆明俪想了想,還是秉持着少說少錯的原則,畢竟狐仙也不是萬能的,哪能都知道呢。說完,她緊張地看向沉默的林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回答是否滿意 。
天啊,他怎麼又用那種要吃人的眼光看着自己了,是發現自己撒謊了?可那眼神裡沒有絲毫的責備,隻有,隻有灼人的光,看得人心發慌,渾身發熱。穆明俪感覺周遭的空氣仿佛瞬間被點燃,燥熱難耐,她下意識地用手給自己扇風降溫,眼神也慌亂地閃躲,不再與林墨對視。“呼,怎麼突然好熱。”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林墨解釋自己的異樣。
林墨見此情景,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于熾熱,不禁有些尴尬。他握拳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态,狹長的丹鳳眼眼波流轉,望向遠處的大羅山。那連綿起伏的山巒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一幅巨大的水墨畫,然而此刻林墨的心思卻全然不在這美景之上。
一時間倆人都不說話,眼神也不在交彙,一絲隐秘的尴尬在二人之中流轉。
“大羅山是巡視黃河的必經之路。而且按原定計劃,四日前太子毒發之時,我們應該正好路過大羅山。那時大羅山也發生了山體滑坡。”林墨低沉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沉默。他的目光緊緊盯着大羅山,仿佛想要将那山巒看穿。
林墨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隻是我堅持要等我上山巡查回來再出發,才推遲了一個時辰。而且我發現大羅山上有大量的樹木被砍伐,泥土也有被挖松的痕迹,所以應該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且我們當中就有人參與其中。如今,當時要求趕路的官員全都在接受調查。”
穆明俪聞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三天前,是五月二十,上輩子大羅山山體滑坡明明是五月二十三啊。穆明俪對這個日子刻骨銘心,每年晉宣都會在那日停朝,紀念亡兄,她絕不會記錯。
那不就是說大羅山的山體滑坡不是意外?那上輩子呢?真的隻是意外?那幕後之人會是誰呢?雲南的草烏頭,豈不是二皇子母妃的原籍?但也有可能是嫁禍,這一切實在太複雜了。上輩子這些沒被調查的官員發現,是他們毀屍滅迹?還是發現了但是選擇息事甯人?
穆明俪隻覺腦海中一團亂麻,不敢再深想下去,她定了定神,問道:“那太子的意思是......?”
“嚴查到底,殺雞儆猴。”林墨斬釘截鐵地說道,眼神中帶着深意。
這一切與穆明俪無關,她也不想摻和進去,林墨也是這樣想。如今太子的毒已解,穆明俪也可以回京了。于是,林墨打算讓她明日就向太子辭行。
林墨和穆明俪二人正準備回去,遠遠地,隻見一路人馬如疾風般飛馳而來。塵土飛揚中,領頭的身影逐漸清晰,竟是晉宣。
穆明俪心中一驚,晉宣為何會來?前世他也來了?不,那時他和自己同樣在京城。在穆明俪的記憶中,十六歲的晉宣,劍眉星目,膚色白皙卻又不失健康,嘴角總是微微勾起,洋溢着陽光般的笑容,是個從不知曉人間疾苦的翩翩少年郎。雖然身為皇子,但他一點架子也沒有,總是喜歡耍寶逗她開心,兩人之間有着許多美好的回憶。
而此時策馬而來的晉宣,因一路疾馳顯得風塵仆仆,薄唇抿得緊緊的,眉頭緊鎖,眼神中透着焦急與憂慮。那淩厲威嚴的氣勢,讓人感覺他不再是記憶中的少年,倒像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上位者。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穆明俪心裡沒來由地湧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晉宣見到穆明俪和林墨二人,刹那間,眼中滿是震驚。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卻又一時語塞。
随即,他迅速下馬,大步直奔穆明俪而來,“俪.....穆小姐,你怎麼在這?”那聲未叫出口的“俪兒”,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擊在穆明俪的心上。
聽到這聲親昵的稱呼,穆明俪渾身一震。今生的晉宣與自己隻是點頭之交,萬萬不該如此親密地稱呼她。前世與晉宣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眼前的他,會是前世的那個他嗎?
林墨聽到晉宣那逾越的稱呼和問題,不禁皺起了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他暗自思忖,晉宣為何要問俪兒為何在此?他認為俪兒不該在此嗎?或者不該此時在此?
感受到身旁穆明俪的身體瞬間僵硬,林墨下意識地向前一步,将她護在身後。他微微躬身,行禮道:“回七皇子,穆姑娘是來找微臣的。”
“林墨?你不是......”晉宣看了林墨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躲在林墨身後,跟着林墨行禮卻始終未出聲的穆明俪。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似乎有許多問題要問,卻又在猶豫。
沉默片刻後,晉宣轉而問道:“林小将軍,太子如今在哪?”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急切,顯然,此刻他最關心的還是太子的安危。
“回七皇子,太子正在村中,七皇子請随微臣來。”說着,林墨便伸手示意晉宣随他走。
晉宣又看了眼始終低着頭的穆明俪,最終還是選擇先和林墨走了。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眷戀,但在這複雜的局勢面前,他不得不暫時放下個人情感。
“小姐,我們回去吧。”如畫走過來,輕輕扶起穆明俪,關切地說道。她察覺到了穆明俪的異樣,心中滿是擔憂。
“嗯。”穆明俪随口答應着,然而她的心思卻依舊沉浸在那聲“俪兒”上。今生的晉宣甚至不該知道自己的閨名,更不該此時出現在這裡。
是了,今日是五月二十三,前世太子出事的日子,所以晉宣匆匆趕來是為了救太子?救他的哥哥。那晉宣應該也是重生了。
穆明俪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什麼感受,心中既有無奈,也有些無力。明明不想再有交集,也以為不會再有交集的人,竟然和自己一樣穿越生死,在新的輪回中再次相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