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苓被點了睡穴,失去意識之前隻看到夫婦兩人不舍的表情,還有男人手中拿着的錦盒。
“老爺,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婦人低聲的抽泣着,依偎在他的懷中。
“為夫對不起夫人,讓你跟着我遭受這等災禍,我對不起徐家啊!”那個人權勢滔天,他們能逃去哪裡。
昨日廢太子一家剛被流放,今日便得到暗線的消息,他們逃不過了。他望着門外扛着小孩的身影,就讓那人以為徐家都死了,他的兒子或許能好好的活下去。
送走徐子苓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徐府外便黑壓壓地圍滿了一群黑衣蒙面人。
黑夜沉寂,動手的人各個身形利落迅速,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鮮紅的血液便從朱木大門内緩緩淌出。
痛苦的記憶戛然而止,安昭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抹了下眼角的淚水:“我一直被那婦人帶在身邊,最開始她對我也還算不錯,那些銀子夠她富裕幾輩子。可去年她兒子發現了這筆錢,開始賭博起來,而且手氣也不好,一直輸。”
那婦人幹脆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兒子,讓他去賭,心想手中反正一個搖錢樹。
直到後來錢财敗光,她三番兩次的暗示小男孩找家人要錢。徐子苓落寞地搖了搖頭,“我家已經沒了。”
女人當下立即變了臉色,敢情當年那人給那麼多銀錢讓她暫時照顧這小孩是托孤!
她低聲咒罵了幾句,眼珠子一轉,夥同她兒子反手就将他賣給了人牙子,又不值錢,留着還多吃一口飯。
就這樣兜兜轉轉,他被轉賣到了上京,被運到了西市供人挑選。
他見過與他同行的少年,因長相陰柔,直接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買走。不過一天的時間,他便從人牙子口中聽說,那少年被折磨不堪,沒有活到第二天天明。
那時他以為,自己也會淪落到那種地步,他不想辜負爹娘的期望,他隻想平安的活下去,畢竟他是唯一生存下的徐家人。
萬幸當日買下他的,是嘉禾公主。
想起公主,小少年的眼中終于多了絲笑意,淚水卻依然止不住地湧出。
“你說你爹手中一直拿着一個錦盒,你可曾看到那盒子中是什麼東西?”
安昭抽泣了許久,淺淺平複了心情,開始仔細回想起來:“我看到了,但是時間太久遠,具體長什麼樣子我記不清了。如果再看到那東西一眼,我肯定會認得。”
冬生默默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要是能找到那東西,何必還要費那麼多功夫。
夜沂回過身:“大概是什麼樣子?”
“好像是個銀镯子,很漂亮,就像專門定制的一樣,反正不是大街上随意買的地攤貨。”他忽然羞澀的一笑,還好他的禮物是公主專門為他挑選的。
盤坐在地上的少年一會哭一會笑,夜沂不耐煩地皺了下眉,不知道他現在又在傻笑什麼:“你想報仇嗎?”
安昭垂下頭沒有出聲,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塵從地上爬起來,歪着頭看着兩人:“怎麼報仇?向誰報仇?”
莫不說他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又如何。他現在才十二歲,一無錢财二無權勢,萬一被那人知道徐家還有人活着,保不準下一秒小命就沒有了。
自從跟着那婦人,過慣了獨自一人的生活,他現在隻求平安度日。相信爹娘當年送走他,卻不告知他任何事情,也是這般的想法吧。
“我不想摻合到那些陰謀詭計中,我現在隻是安昭,徐子苓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銀镯。夜沂緩緩開口,含着不明的意味:“這個镯子是嗎?”
安昭兩眼放光,覺得這銀镯有些眼熟,他接過镯子仔細觀察了半晌,點點頭,又搖搖頭。
冬生在一旁急得隻差跺腳,神色有些着急:“你這是認出來了,還是不知道?”
小少年眼中充滿驚奇和疑惑,“好像是挺像的。”他停頓了一小會,又看了一遍,才繼續說道,“不過,這好像不是當年那隻,這隻镯子很新,應該是照着那隻打造的。”
他将镯子遞回少年手中,嘴裡嘟囔着:“你直接去找這镯子的主人不就好了,問她……”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冬生捂住了口鼻,連拖帶拽地拉出了院子:“這沒你的事了,我送你出去。”
吵鬧的聲音逐漸遠去,夜沂低頭看着那銀絲絞镯,久久沒有動作,思緒似乎飄向了遠處,半晌沒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