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桦宮中,一身華服的女人衣襟松垮,發髻上複雜沉重的頭飾散亂開,幾縷發絲拂在面前,風流妖豔,本讓人忍不住憐惜。
下一秒,女人尖着嗓子破口大罵:“叫武應來見我!都給我滾!”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那叫武應的男子恭敬地跪在女人面前,任由她肆意的辱罵和踢打:“你就是這樣照顧琰兒的嗎?害他中了奸人的計謀,如今被圈禁禁宮!”
男人正是前些時日跟着蕭琰的那人,他沉默着接受着淑妃的謾罵,等她打累了沒有動作才緩緩開口:“他太蠢了,輕而易舉就就能被人牽着鼻子走。”
“啪”的一聲,一個鮮紅的手掌印赫然出現在男人臉上,他偏着頭沒有出聲,隻僵硬地跪在那兒。
“我的皇兒也是你能評價的!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武應深深地低下頭,對她叩拜了一下:“那個位子,他鬥不過。”
忽然,淑妃大笑起來,聲音陰恻恻的,如惡獄中的修羅,令人毛骨悚然。
“鬥不過?我身後可還有皇後娘娘呢。”她眸光閃爍,斂起臉上森寒的笑容,鳳眼眯起,快步走向銅鏡整理下儀容,“姐姐可是會幫我的。”
“娘娘,皇後此人極其危險,您不可……”
“滾出去!”
武應默然起身,神色悠長地看了她良久,毅然決然地走出門去。
蕭瑤熙是被院子裡一陣吵鬧聲叫醒的,她揉了揉眼眶,下意識翻過身就要繼續睡。
“公主,該起了,教養嬷嬷來了!”
她倏地睜開眼,起身望着這相同的房間布局,晃了下腦袋。她都忘記了,她已經回宮,不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還要隔三差五額外學習禮儀。
“夜沂呢?”
花莺瞅了眼主子,打趣道:“公主,夜侍衛在偏房呢,不然還能在哪?”
回宮後為了掩人耳目,夜沂主動提出知道西南一角的偏房,離她的寝殿遠不說,而且還極其偏僻,平日裡根本沒人住過。
她嬌嗔道:“夜侍衛真是得寸進尺,還要本公主跑那麼遠的地方去找你!”
夜沂是怎麼回答的,“公主不必來尋我,我有空便會來。”
于是,蕭瑤熙滿肚子氣沒處撒,也拒絕不得,隻能任由他一個人住在那。
蕭瑤熙起的有些遲,為了不被嬷嬷訓斥,隻得打扮得簡約了些,少了些張揚明媚的姿态,卻多了幾分柔弱清冷來。
男子一身宮内侍衛的裝扮,卻比常人更加氣質出衆,她一走出房門便對上夜沂微愣的目光,很快又對她溫柔的笑了笑。
心髒驟息之間加快,夜沂不動聲色地凝視着遠處的女子。她今日的打扮很素雅,珠钗較平日少戴了兩支,沒有塗口脂,唇瓣是原有的顔色,卻依然朝氣昂揚。
教養嬷嬷姓張,脾氣冷淡,性情極為嚴厲苛刻。見公主在宮外住了些時日,不僅起床的時辰晚了,而且整個人的氣質都松散了不少,她不悅地皺了皺眉,正要喚過她進行今日的課程。
她微微福了下身子,“公主在宮外待了好些日子,今兒就先複習一下之前的内容。”
話音剛落,院外宮女的聲音響起,春桃驚呼着小跑進院内,“公主!出大事了!”
一衆下人紛紛垂着頭避開身旁那道冷冷的注視。春桃看見張嬷嬷全身打了個寒顫,麻利地跪下:“公主恕罪,奴婢一時情急忘了身份。”
剛進宮沒幾日,她還未習慣,聽到那個消息下意識地叫喊出來,完全忘記了今日是教養嬷嬷來扶華宮的日子。
張嬷嬷斜眼掃了下地上的人,對蕭瑤熙說道:“公主,這宮女許是太久沒尊過規矩,忘了分寸,就拖出去打三十闆子,漲漲教訓。”
春桃哆嗦着身子,緊咬着嘴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三十闆子她可如何受得了,不是死也是個殘廢。
“本公主宮裡的下人犯了錯我自會處置,嬷嬷隻是來教導禮儀的,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公主,老奴可是娘娘專門派來的……”
“你也知道你是奴才!”
婦人的話被一聲呵斥打斷,她詫異地望向少女,縱使沒了那些珠寶翡翠的點綴,也未曾黯淡半分,甚至還自帶着一股不可見的氣勢。
張嬷嬷心裡有些發怵,這還是頭一次小公主對人如此厲聲斥責,她低頭應了聲是,照常地進行着往日的課程。
花莺接收到公主的訊息,悄悄地扶起春桃,将受到驚吓的人帶了下去。
夜沂也退了出去,安靜地守在暗處,沒有一人察覺他的存在,眼都不眨地看着少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