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深哼笑一聲:“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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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下午三四節課,因為這段時間内偶爾召開教職工大會,所以全校這兩節課都安排自習。
自習課的時候,下午被物理黃老師點了名字的幾個同學都去了辦公室,包括趙海深和馮雨哲。
果不其然,是競賽的事。馮雨哲和趙海深站在一起,他看着旁邊的三男兩女,總共七個人,其中有四個人還是上學期黃老師的學生。
黃老師坐在座位上,看着這幾位同學,微笑着說:“大家應該都知道物理競賽的事情吧,你們是上學期期末考試班上物理學科最頂尖的幾位同學,我希望你們可以參加……”
她大緻解釋了一下物理競賽的流程:省裡每年的物理競賽會在下半年12月份舉行,學校在每年3月份開始對競賽學生進行培訓,時間是每周日上午8點到12點,5月份參加學校的初賽,排名靠前的會有下一階段的培訓、市賽、省賽,這樣一個流程。
在介紹完流程後,她又看了看這幾位同學,有熟悉的面孔:“你們這四個同學是上學期9班我教的吧?”
趙海深左邊的兩個男生和兩個女生點了頭。而趙海深,馮雨哲,以及他旁邊的男生,算是新人。
“旁邊這三位我比較陌生,但是沒關系,接下來有三年的時間慢慢熟悉。嗯……你們三個能介紹一下自己嗎?”
旁邊的三位男生有點緊張,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趙海深内心不知所措,表面平靜地和馮雨哲面面相觑。黃老師看着這一幕覺得有些好笑,讓他們不要緊張。最後,還是旁邊那個男生打破了沉默:
“我是劉予澤,上學期是13班的。”
黃老師微笑着點了點頭:“從B班考上來的,很厲害嘛,我看你物理成績很好啊,98分。”
劉予澤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沒說什麼。
黃老師又看向了旁邊的馮雨哲。因為馮雨哲上學期是10班的學生,A班老師總會聽說幾個風雲人物,自然包括上學期10班的第一名。她張口說:“你應該是馮雨哲吧,上學期10班的學生。”
和劉予澤比起來,馮雨哲開口說話時比較利落大方:“是的老師!”
她又看向最後一位同學:“那你一定就是趙海深了吧?”
該來的還是來了,趙海深點了點頭:“嗯,我原來是12班的。”
“早聽說了,上學期三次考試,兩次都是年級第一名,想不知道都難。”
趙海深不說話,隻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垂眸把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最後,黃老師征詢了幾位同學的意見,他們都願意參加競賽培訓。
趙海深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快地融入新班級。或者說不是融入,隻需要适應。
可是他突然不這麼想了。
下午的兩節的自習課,他始終無法靜下心來,是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是因為環境太過于安靜而襯托出他内心的喧嚣,還是因為有什麼放不下的事讓他的心如同懸空。
面前的兩頁英語習題,他一節課下來隻寫了一半不到,不是因為看不懂,而是他總不自覺地盯着上面的文章發呆。
周遭的靜谧讓他忽然覺得很不自在,耳邊也再沒有某些熟悉的聲音。
快下課了,馬上又要等冉天遠一起走了。
想到這裡,他一直緊繃着的臉忽地松軟下來。窗外起了一陣風,吹得榕樹的枝桠沙沙作響。趙海深慢慢忘記了心裡的煩惱,開始低頭繼續寫題。
自習課的下課鈴聲響起,班上有的同學立馬彈射起步離開教室,其他同學也紛紛從座位上站起,準備去吃晚飯。
趙海深擡頭看了一眼前門口,往外隻看見了走廊上往樓道裡湧動的人群,他想,冉天遠什麼時候才會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他。
他看了幾秒,又繼續低頭看英語文章。最後一節課過去後,他的英語習題隻剩下最後一道閱讀理解,這點時間,他能夠選出來。
這篇英語文章,講的是海棠花。旁邊還配了一張圖片:昏暗的林間,花壇旁的椅子上空無一人,紫色的海棠花在半空中垂下,似破曉,如黎明。
他選完了最後一道題後,放下筆,旁若無人般地伸了個懶腰,準備起身走人。某一個瞬間,他看到了前門出現了熟悉的人,又條件反射似的坐好。
趙海深輕輕揉了一下鼻子,站起身往前門走去。冉天遠看到他最後的幾個小動作,暗暗挑了挑眉,而後又對着快步走來的趙海深說:“下午這兩節自習課,你肯定又把作業寫完了吧?”
“還差一點,晚上回來再寫。”
“嗯,那先走吧。”
冉天遠不知道,趙海深懸空了接近一節半課的内心,在海棠花的這一頁合上的瞬間,得以短暫的回落。
趙海深也更不會知道,當榕樹被吹動時,韻律中掩藏着對方同樣的不安。
長椅在等待一句無人應答的對白,海棠在期盼一場獨自絢爛的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