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天遠沒有多說什麼話，起身離開座位。

趙海深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看着冉天遠從八班教室的前門走出去。

他忽地似洩氣一般趴在了桌子上。冉天遠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放心？但是後面又是什麼？他想不通，皺了皺眉，把筆往桌上摔出清脆的聲響。

他想問清楚，但是在一瞬間，被籃球砸傷的疼痛占據他的大腦，身體的本能讓他趴在桌上，閉上眼睛，他從來沒有覺得，一點小傷會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和無所适從，他想暫時逃離這些想法。

看了看時間，第一節課已經下課了，班上的同學也都快回來了，趙海深站起身往辦公室走，經過十班後門口時，瞥見了坐在窗邊的冉天遠，看樣子，應該是在埋頭寫作業，左手還抓了抓頭發，是什麼題這麼難？但趙海深不敢踏進隻有一人的十班教室，繼續往前走向辦公室。

三樓有一個大辦公室，就在十班教室的隔壁，四個A班的班主任都在這裡辦公和休息。

趙海深敲了敲門，喊了一聲“報告”，離門口最近的一位老師就是馮雪蘭。她看到門口的趙海深，點頭“嗯”了一聲示意他請進。

待趙海深走近身邊，馮雪蘭放下寫教案的筆，輕聲問道：“怎麼了海深？有什麼事嗎？”

藏在表情下的心事不知如何訴說，趙海深隻陳述了體育課的情況：“老師，我剛被籃球砸了，現在頭很暈，今天想請個假。”

聽到趙海深受傷，馮雪蘭立馬露出焦急的表情，語氣擔憂地問道：“沒受什麼嚴重的傷吧？隻有頭被砸了嗎？”

“嗯，隻是摔倒的時候傷到了左手，其他地方都沒事。”

“那也要注意一下，找校醫看了沒？”

“班長帶我看過了。”

“看過沒什麼大事就好，那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現在用我手機給你家長打個電話，讓他們知曉一下。”

“好。”

馮雪蘭把手機解鎖遞給趙海深，他接過後，撥了嚴慧的電話，又有些擔心她在上班接不到。

接通的提示音響起後，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您好，哪位？”

“媽，是我。”

“海深？你這是用的誰的電話呀？”

“班主任的。”

“哦，原來是老師的，有什麼事嗎？”

“我……下午體育課被籃球砸了，現在頭有點暈，我想請假。”

聽到這裡，嚴慧焦急的語氣再也掩蓋不住：“怎麼被籃球砸了？傷的重不重啊？要不要現在去醫院啊，你等我馬上回來……”

趙海深打斷了她：“不用，找校醫看過了，擦了點藥，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哦，那你讓老師給你開假條吧，跟她說我已經知道情況了，媽媽下午早點回家。”

“不用，别耽誤工作了。”

“媽媽知道，你别操心了，快回家休息吧！”

“嗯。”趙海深挂斷了電話，把手機還給馮雪蘭，“老師，我媽她知道了。”

“好，那我給你開張假條，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落下的課程可以找同學或者老師幫忙，不用擔心，知道沒？”

“知道了，謝謝老師！”

趙海深拿着假條回到教室時，大部分同學也都已經從操場回來，十班也是。

他回到座位，簡單收拾了一下書包，對馮雨哲說：“明天能看你筆記嗎？”

馮雨哲秒懂他的意思：“你請假啦？”

“嗯，頭有點暈。”

“沒問題，你放心回去休息，後面三節物化地的筆記我包了。”

“謝了。”趙海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書包離開教室。

-

回到家，趙海深有些心煩意亂地看了看手機，總覺得忘記了一些事情。

或許是被籃球砸完的後勁慢慢湧現，他躺在床上，感覺有些心悸，腦子也有些紊亂，漸漸地，他在這些無序中沉沉睡去。

這一睡，兩個小時的時間悄然而過。他醒來時，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往常這個時間，剛從學校回來吃晚飯。

當他從睡眼朦胧的狀态清醒後，他注意到手機屏幕的消息通知彈窗，是兩分鐘前冉天遠發來的。

刹那間，他想起來忘記的是什麼事情。“草，忘跟他說了。”他以為是冉天遠放學時發現被放了鴿子，特地來問責。

點開微信後，他看到了冉天遠發來的三條消息：

“還頭暈嗎？睡一下午應該會好多了吧？”

“我媽做了魚頭豆腐湯，要不要給你送點？吃啥補啥嘛！”

“醒了之後告訴我。”

看着這三條消息，趙海深不由自主笑了一下。告訴你幹什麼？你不是放心嗎？我都沒跟你說我請假了，你怎麼知道我回來睡覺了？你腦子才需要補呢！

他敲了幾下屏幕，回了兩個字：“醒了。”

發完後，他放下手機，身體靠着牆，望着天花闆。今天下午冉天遠是自己一個人回來吃飯的嗎，一個人走的應該比兩個人快吧。

“诶？小天，你怎麼來了？”

盯着天花闆出神了半分鐘後，趙海深聽到門外傳來動靜。他猛然回過神來，從床上彈射起步。

“阿姨好！我們家今晚做了魚頭豆腐湯，我來給趙海深送點，讓他補一下。”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的阿姨，這都小事——趙海深他怎麼樣了？”

“回來睡着呢，我沒叫醒他。”

說到這裡，趙海深推開了卧室的門，踉跄了兩下，扶着門跳出來，動靜吸引了門口兩人的目光。

嚴慧看到趙海深出來，把冉天遠送來的魚湯擱在桌子上，趕忙湊過來問道：“海深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吧？”

趙海深點了點頭：“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