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沒有佩戴異能抑制環,她主動轉身,露出後頸的一串編号,鮮紅色的數字烙刻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目。
沈霧窗的手指頓了頓,輕輕替她攏好衣領。
“她很瘦,跟你差不多高,她看上去跟别的實驗體完全不一樣,你隻要一見到她就能立馬分辨出來。她的異能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
茜茜竭力向沈霧窗描述着瑞安的特征,她隻偶然見過瑞安一面,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就倉促離開:“她能預判所有的攻擊動作,應該……應該是戰鬥系異能!”
沈霧窗望進她盈滿希冀的眼睛,“找到她我要麼把她帶走,要麼想辦法告訴你她的位置。”
茜茜重重點頭:“我也會繼續打聽三舅他們的下落!”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那個關于三舅媽的殘酷真相。
她敏銳地從他的眼睛裡捕捉到一絲孑然。
保留希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萬一……
萬一的話她說不出口。
兩人在玻璃花房前分道揚镳,各自隐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
茜茜回到房間,剛睡下不久,房門便被人猛地敲響。
她沒有出聲,而是靜靜等待片刻。
果然,數秒後,門口傳來鎖芯轉動的聲音,阮見誠用沾滿鮮血的手打開了茜茜卧室的門。
——那是阮敬軒的血,尚存一絲溫熱和黏膩。
他站在門口,目光陰鸷地掃過床上蜷縮着的身影。
“茜茜?”
沒有回應。
他想起之前經過的那堵莫名“變厚”的牆,又想起茜茜早已失去的異能。疑窦叢生間他粗暴地打開電燈開關,在雪白牆壁上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
刺目的白光下,少女像隻蝦米般弓着背,呼吸均勻,俨然是已經睡熟的樣子。
阮見誠盯着她看了幾秒,最終冷哼一聲,甩門離去。
*
神秘人告知阮平從異管局裡流出來的“名單”屬實,段北望的确打算對阮家動手,不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阮家進行異能實驗的痕迹,并勸阮平早做防範。
阮平哼笑一聲,他都把家裡的内鬼活活打死了一個,神秘人的消息才姗姗來遲,看來這莊理事也沒什麼大的神通嘛。
昨晚阮敬軒凄厲的喊叫聲猶在耳畔,血甚至漫到了衆人的鞋底。
可直到斷氣,他仍然咬死自己沒有删過任何監控。
“手機的事你怎麼解釋?”阮見恒在一旁煽風點火,“那天隻有你在值守,就算你說不是你幹的也要拿出證據,對吧?”
阮見誠聽了以後将阮敬軒毆打得更狠。
事已至此,名單的真實性已無需考量,阮平吩咐衆人将實驗設備與實驗體加緊轉移,清除所有實驗基地的痕迹,隻看沈霧窗與異管局的雙簧要唱到什麼時候。
*
這天下午,沈霧窗一回到阮家就悶悶不樂地歎了口氣,阮見誠在飯桌上問起他發生了什麼,沈霧窗就一臉懊喪地說:“項培風要跟我分手!”
“鬧什麼别扭了?”阮見誠輕咳一聲,抓起一張餐巾紙,“說說?”
“從我進到異管局開始,他就對我一天天冷淡了!人也不見,電話也不接!”對于演戲,沈霧窗已有了自己的一套心得體會,趁阮平今天仍不在場,他義憤填膺地對衆人說:“誰要看他的臉色!異管局這破班我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他轉過頭問阮見信:“二伯,我能在咱自己家的公司幹點什麼嗎?”
阮見信與阮見誠互換了一個眼神:看上去這是要讓沈霧窗打頭陣,來探公司的底了。
這段時間,異管局的排查徒勞無功,隻剩阮氏家宅、制藥公司和遠郊藥廠尚未被查。他們早已把該清理的痕迹清理幹淨,就等着異管局領導莅臨。
阮見信皮笑肉不笑:“霧窗,你和項隊長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阮見誠也搭腔,“年輕人談起戀愛來難免有小摩擦,明天到異管局找他談一談?”
“對啊,别賭氣,什麼事都好溝通。”……
在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下,沈霧窗終于改口:“好,我明天就到異管局去找他問個清楚!”
阮家衆人心照不宣地散去,準備已經做足,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而緊張。阮平當晚知道此事後更是評價:“雕蟲小技。”
他們原以為異管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對阮氏進行搜查,隻能通過類似于讓沈霧窗打入内部、偷取資料的方式進行調查。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阮見信照常上班,剛一走到總經理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就看見異管局的任憶帶着全副武裝的隊伍,手持一張傳喚令直奔阮氏制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