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課時,135分鐘,辜竹在一對一的練習室裡,跟着老師一起學習,通常是辜竹演奏,在有錯誤的片段裡,老師再打斷糾正。
在這兩個多小時裡,琵琶聲不斷,有時,辜竹的視線會不自覺掃向門外,那裡有個人,走在小凳子上,一見她轉過來,就會揮揮手,臉上挂着燦爛笑容,而後露出滿臉陶醉在她們弦樂裡的表情。
辜竹無言,默默收回視線,隻盼她的求助信息可以搖來解救她的人。
自在門口聽到她會彈琵琶,黎若若就纏上了她,滿眼都是遇到了救世主的喜悅,拉着她就噼裡啪啦求上了:“請你務必、一定、絕對要來參加我們的舞台劇,這個劇目就差你了,拜托拜托了,辜竹!”
辜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她既不會跳也不會演,去台上比跟木頭還不如,怎麼可能會參加?
因為時間原因,她隻說了一句:“抱歉,我真的不合适。”就跟着琵琶老師進了練習室開始上課,結果一扭頭,就發現黎若若也亦步亦趨跟着她,蹲在角落裡,也不吭聲,就這麼守着她。
休息的時候,發現她還在時,辜竹也勸了一句,結果黎若若死心塌地,就是不肯挪窩。
沒辦法,她隻好假作看不見了。
白潭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黎若若跟個癡漢屈在小闆凳上滿眼放光盯着辜竹練琴的樣子,她撫了撫額,有時候真覺得這些搞藝術的人确實牛脾氣,又倔又犟。
她是收到辜竹的求助信息來的,大小姐本來在廠裡視察工作,接到信息傻了眼,馬不停蹄就跑了過來,畢竟黎若若來機構,還是她出的注意,哪能想到,還真給她蹲到了人,這人還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辜竹,這可不就讓她逮住了。
白潭拍了拍黎若若的肩膀,示意她下樓跟她走,黎若若見是她,驚訝了一瞬,沒有反對就跟她走了。
她們走的時候雖然腳步輕,但辜竹還是聽到了,見門口的人影不見,她才松了一口氣,希望白潭可以幫她說服黎若若。
門外的人跑去便利店買了幾瓶飲料,大夏天的,一離開空調房就渾身粘糊,無糖茶飲在這種天氣更加受歡迎了。在便利店門口桌椅上坐了下來,白潭率先開口:“你先說說你那個歌女的形象?”
黎若若喝了幾口水,聽她問,忙咽下:“琵琶歌女從小出來賣藝,經曆着社會變遷,她見繁華也見卑賤,她既機敏通透,也有小市民的妩媚世俗。被侵略的地界淪陷,眼看家破人亡,為了自救她加入了那些不斷呐喊着救國的青年組織,開始巡演抗戰劇,最後無畏犧牲,所以她又是堅韌英勇的。”
“了解,那你現在代入一下辜竹,你覺得她真的合适不?”白潭淡淡回問。
“呃......”黎若若想象了一下,辜竹的形象偏清純,氣質又清冷,不像歌女,倒像是民國的女大學生,要說相符,可能也就最後一幕赴死時的正氣凜然和淡然無畏契合了,她撓了一下頭,聲音弱弱:“好像是不太符合......”
白潭同意點頭,就連她自己都想象不出辜竹妖娆妩媚的模樣,她的小竹子自己的個人特色還是很明顯的:“所以你不能隻看到她會琵琶這一點,你得讓你的舞台整體融洽,取舍有度,該犧牲就得犧牲。”
黎若若沉吟了一下,滿臉深沉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
白潭以為自己說的話被她聽進去了,滿意點頭,她沒有辜負辜竹對她的信任,正當她擰開瓶蓋喝水,就聽對面的人說:
“可是她會彈琵琶耶!”
“噗!”她嗆了一口,差點把水噴出來,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咽下去後連咳好幾聲,得,她剛才的話全白講!
恰在這時,辜竹下了課,按照白潭給她發的地址走了過來,剛到就見白潭彎腰咳嗽略顯狼狽的樣子,她快走兩步,默默拍着她的背,身下的人擡起臉,眼淚汪汪,辜竹讀懂了她的意思,一懵,沒想到白潭也勸告失敗。
等白潭緩過來,辜竹挨着她坐下,打算和黎若若再好好說說。
她們兩人身高差不多,坐在一起的時候相差不明顯,辜竹要比白潭略矮幾公分,穿高一點鞋跟的話,就可以彌補這點差距。
兩個人長得是不一樣的好看,明媚和清冷碰撞,讓人容易瞧着目不轉睛。
黎若若就像選演員的導演,一雙眼像裝了激光燈泡一樣,上上下下打量她們好幾番,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知道了!我想到了!”
辜竹兩個人被她這番亢奮的動作震得一愣一愣地,不等她們問,黎若若就已經轉到她們面前蹲下來,一手抓一個人的手,把她們的手疊在一起:“我的歌女們,請問你們願意參演舞台劇嗎?”
“請你們不要拒絕我,我真的很需要你們,拜托拜托,嗯?”
黎若若不愧是文藝部長,也不愧是舞台劇演員,兩句話時間立馬就紅了眼眶,好像她們不答應,下一秒就要淚灑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