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的車窗随着行駛緩緩升起,隔着一段距離,看不清車内情景,隻能依稀看到後座坐了一個人。
雲層散開,陽光灑下來,在車窗徹底閉合前,一之羽巡捕捉到了一抹銀色。
很模糊,可能隻是錯覺,但一之羽巡還是刹那間繃緊肌肉追了出去。
“不用找了!”
“一之羽警官——你的蛋糕?!”
“我一會兒回來拿!”
一之羽巡站在甜品店門口左右快速看了一遍,結合這一帶的地圖迅速作出判斷,左拐抄小路。
警察廳附近車流稀疏,一些早年間的小路四通八達,隻有熟悉周邊的人才能摸清,比起攔一輛車去追的成功概率,不如發揮優勢取捷徑試試。
寂靜陰冷的巷子裡幾乎隻有他的呼吸聲和奔跑聲,隐約能聽到汽車引擎聲時,一之羽巡再度加快了腳步。
和他猜的一樣。
對附近不熟又想太引人注目,果然會選那條路——
就在即将追出巷子的那一刻,一道陌生的聲音猝不及防在身後響起。
“警官,你在找什麼啊?”
一之羽巡身體一僵,被迫停下,眼睜睜看着那輛神秘的古董車從巷口駛過。
“我勸你還是不要追下去比較好哦。”
一之羽巡沉着臉,緩緩轉身,如他所想,比起人,更先看到的是迎面而來的漆黑的槍口。
失策了,他沒帶配槍。
悄無聲息出現在身後的人擁有一頭耀眼的金發,深色的皮膚在這個國家極其罕見,灰紫色的眸子流淌着危險的信号,但臉上仍舊笑容燦爛字符人畜無害的模樣,語氣輕快:“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的。”
一之羽巡平靜道:“那輛車裡的人是誰?”
金發青年看起來有些詫異,更多的是無奈:“這種時候,難道不是該先問我是誰嗎?”
一之羽巡隻是再次重複:“那是誰的車?”
“警官,麻煩你搞清楚一點狀況,以你現在的處境——喂?!”
好險!
降谷零躲開絲毫不講情面的橫掃連招,後撤幾步,但手仍舊穩穩對準對面那人的頭。
他在心中暗暗拉高警惕,表面仍舊從容自若:“你還真是不講道理,真可惜,我認識一個很擅長繳械的人,想卸我的槍你還得再練練。不過看在蘇……你識時務的份上,我姑且可以裝作今天沒見過你,不必太感謝。”
鬼知道這人怎麼會盯上琴酒,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要不是他看琴酒任務後走得急不太符合常理,跟蹤過來正好撞見,誰知道這家夥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假裝沒見過我?謝謝,不過不必了。”
降谷零挑眉:“……哦?”
一之羽巡看着地面,緩緩吐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脖子,擡起頭,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雖然配上他的臉,那個笑容看着大概率更像挑釁。
“因為我可不準備裝作今天沒見過你……這位先生,可以讓我檢查一下你的持槍證嗎?”
……
“我隻是說他繳械沒你強又沒說他繳械不行,結果他偏讓我點評一下他格鬥水平,我放了兩槍想讓他知難而退,他又開始搶槍,一副不把槍繳下來就不罷休的模樣……你不是說他很沉穩嗎?!”
諸伏景光笑容尴尬,繼續低頭幫好友處理傷口。
降谷零也沒真生氣,也就在這位友人面前他才能像這樣放縱情緒一二,吐槽結束,他開始說正事:“你一會兒還要去他家打卡?”
諸伏景光點頭:“最後一天還是謹慎一些為好,而且已經連着兩次爽約了,得當面道歉……還有,他這次跟蹤琴酒的事我也有點在意。”
“琴酒怎麼回事,最近臨時給你派任務的頻率也太高了,有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去做吧。”
“還不清楚,我沒得罪過他才對。”
“莫名奇妙,你接下來小心一些,我幫你查一下。”降谷零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嘶”了一聲,捂着臉繼續說:“……那個一之羽巡,我可沒輸給他。”
“是是……”
諸伏景光很快就知道好友嘴裡的自己沒輸是什麼意思。
他看着盯着眼角青一塊紫一塊的戀人,頓悟了。
……這兩人誰都沒輸,但誰都沒赢。
自己人打自己人,本來就不會有赢家。
“說了很多次了,不要爬窗,很危險。”
一之羽巡一看蘇格蘭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道:“翻陽台也一樣!”
諸伏景光:“陽台上的小番茄熟了。”
“……這樣轉移話題未免也太生硬了吧。”一之羽巡起身,“吃晚飯了嗎?我去給你份煮宵夜。”
“不用,我吃過了。”
雖然說了不用,但一之羽巡還是去打開廚房的燈,從冰箱裡翻找起食材。
諸伏景光不确定是不是被對方看穿了自己其實并沒吃晚飯。
他站在廚房門口,沒進去,看着那個系着圍裙的背影,“巡,你今天似乎心情很不錯?”
“有這麼明顯嗎?”一之羽巡忍不住勾了下唇,不小心牽動了嘴角的傷口,但不影響他用手背按着臉頰繼續說:“發現了點兒有趣的東西。”
諸伏景光:“……”
他指的最好不是跟蹤琴酒。
也最好别是跟波本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