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江低咳幾聲，緩緩開口道：“好玩，那裡很暖和，常陵明年可願同哥哥一起去？”

“真的！”他握緊十七哥的手，“我能帶阿晏去嗎？”

弟弟眸中盡是期待，當哥哥的又怎麼會不允，“是鎮北侯的小女兒嗎？”郇常陵淺笑，李承江從中瞧出羞澀的模樣，“南方山水秀美，去那裡過日子舒服，我們一起去！”

“好，那十七哥幾時去南方過冬，我好準備妥當。”郇常陵異常興奮，整個人自得其樂。他扶額苦笑，弟弟的反應太過強烈，“常陵，你不要急，哥哥才從江南回來。”

喬花落坐在車轎中，幾經猶豫還是決定告知真相，“殿下，顔王時日不多了，他的命全靠人參靈芝吊着；王爺的身子是娘胎虧損帶出的病根，況且病痛折磨這麼多年，屬下也沒辦法。”

郇常陵難以接受，“那、十七哥還有多少時日？”

“少則半年，多則十月。”喬花落垂眸道。

李懿菁得知兄長又病了，心裡擔驚受怕多日，專挑一個暖陽高照日子趕去顔王府，一進府就看到哥哥在池塘邊喂魚，面色紅潤并無病态。她是先帝的二十六女，與顔王同為貴妃所生，可惜人未長大母妃就薨逝了，“哥哥，韭華來看你，你高不高興啊？”

顔王對這個比自己小七歲的妹妹十分疼惜，他拿起絲帕擦淨手，招呼人過來坐，“韭華來啦，到哥哥這兒來，哥哥想你了。”随即偏頭吩咐道：“伴鶴奉茶，順便去小廚房端來新做的果子，她愛吃。”

小公主雙手提起裙擺，登着牡丹翹頭履風風火火跑向兄長，雙環髻上點綴着碩大的砗磲珠，粉紅色的襦裙搖曳生姿，好似一朵春日吐苞的桃花精。她撲進哥哥的懷裡，語氣委屈，“哥哥，可是上京的天氣不好，怎麼又病了？”小嘴絮絮叨叨，心中有說不盡的思念。

李承江抱緊她，幸得上天垂憐，還賜與他一個可愛的妹妹；他摸摸妹妹的臉頰，柔聲道：“韭華别擔心，哥哥的病已經好了。”

“哥哥是韭華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哥哥不能丢下韭華~”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身體一向不好，小公主少時不懂，如今長大了心境自然不同。

他理解妹妹心中的不安。

自景和帝登基，兩兄妹沒有陛下的旨意，私下不允許來往；李承江後悔過，當年奪嫡之戰不該意氣用事，如今要受制于人才能安穩度過餘生。

“江兒，若是你坐上帝王寶座，阿姝又怎能被放出冷宮呢——你忍心看她長居深宮嗎？”

李承江抹去她眼角的淚珠，“韭華這麼乖巧，哥哥怎麼會舍得丢下你呢。”

伴鶴将小廚房做的點心輕輕放在木幾上，悄聲退至一旁伺候。

“哥哥，我今日進宮見到常陵哥哥了，他托我向你問安。”李懿菁雖說與這個兄長關系不熟絡，但她看在自家哥哥的情分上還是願意同他來往的；她端起琉璃茶盞，鼻尖靠近慢慢品味，神色驚喜，“這是西湖龍井，這麼好的茶！”

“你要是喜歡，哥哥派人送些去府上。”李承江笑盈盈瞧着妹妹，她想了想點點頭，收下哥哥的心意。

忽然，滿臉戲谑湊近兄長，“诶、哥哥，你想知道麗娘姐姐新婚當日做了什麼事嗎？”

丫鬟正好煎好補藥送來，伴鶴接下伺候王爺服藥，這藥方是平陰長公主多年前送來府上的，靠着這些藥主子的命得已延續至今。

哥哥視若無睹的模樣惹得她不悅，“你明明就想知道，還佯裝不在意，哼！”

李承江長袖遮住半張臉輕柔漱口，良藥苦口，這藥自己喝了多年，可身子一日比一日差。

小公主自顧自道：“麗娘姐姐竟然殺了施驸馬，手段真是狠厲，她将人的腦袋砍下來送給去勤政殿哈哈哈哈哈哈，”她人笑得花枝亂顫，捂着肚子倒在羅漢榻上，“皇兄臉都氣綠了哈哈哈哈哈。”

庭院中有不少灑掃丫鬟，隔牆有耳，謹慎些總歸不會錯，“韭華，不許胡鬧。”

李懿菁癟癟嘴，滿臉不不高興，抓起碟中的果子惡狠狠咬一口。

不過是玩笑話，幹嘛這麼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