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本就不想尋人,隻安排兩人做做樣子,聽聞顧洲暈了過去,立即回到營帳,調集所有軍醫調來診治,又着人燒水煎藥,弄得好不熱鬧。
這是當然是跟沈明月學的,事情對自己不利時,先把水攪渾。
這一番折騰驚動了大營所有人,衆人心中自有輕重,顧洲是皇子,且是先皇後嫡子,雖然不得聖眷,但若他出了什麼事,估計這一營人馬都得跟着陪葬,于是将關注都集中在了大殿下營帳這裡。
幾位将軍已在營帳外等候,其中最焦急的莫過于董弋,出征前聖上曾親自送行、殷切叮囑,這表面上看起來是對全軍将士們鼓勵與關切,但他看得明白,這實際上是聖上在為大殿下的安危擔憂,隻是礙于朝局形勢而不好明說。
所以董弋這次出征的任務有兩個,第一擊退敵軍,第二保護顧洲。
眼看就要功德圓滿,不料半路殺出個陳長生,此番陳長生的行為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抓捕細作本該暗中進行,順藤摸瓜一網打盡,而這人為了彰顯功勞,竟大弄聲勢,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雖然抓到了細作,但也打了草驚了蛇,再想查下去可就難了。
他看着依舊上竄下跳的陳長生,氣就不打一處來,但也不好發作,暗暗将這筆賬記在此人頭上。
大營周圍已被翻了幾遍,卻毫不見蹤影,陳長生心中很是惱火,這一番折騰,不僅無人響應,還令大殿下舊傷複發。
看着舉着火把的軍士,他将罪責怪防守之上,于是命令道:“來人,将今日看守牢房的人和巡營的人一起叫來。”
不多時,他的侍從隻擡上來一個醉酒之人,回禀道:“将軍,牢房看守已帶到。”
陳長生看着親自派去的人醉得如爛泥一般,隻覺得臉被打得生痛,跳着腳說道:“來人,用水将他潑醒……巡營的人呢?怎麼沒帶來”
侍從卻不動,支支吾吾地說道:“今夜巡營的人是韓将軍帳下的人。”
陳長生這才想起今晚韓成沒說一句,也沒安排人手去尋找,于是他向韓成發難。
“韓将軍,平日裡這沈明月與你和肖長林走得最近,不會是你的軍士玩忽職守,主動将她放了吧!”
因着小蓮的叛變,韓成心中正十分不爽,聽到這責問,面色一沉,怒氣如濃雲般翻湧上來。
他怒目圓瞪,直視陳長生,“你少血口噴人,是你自己的人看守不好,還想把責任推給别人?”
這時醉酒之人醒來,隻覺頭昏腦脹,含糊地交代道:“小的隻記得有人到監牢送食物,請小的喝了幾口酒,之後便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長生呵斥道:“蠢貨!來人是誰?”
“記不清了,看着眼生!”
“來人,來人,給我拖下去打!”陳長生被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将人千刀萬剮。
“大人饒命,那人不是咱們軍中的,小人不認識啊!”
在那人的求饒聲中,陳長生将犀利的目光再次投向韓成,認定了那個人就是他派去的。
“韓将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說什麼說?這軍營中除了你我帳下的人,還有大殿下和董将軍帳下的人,你憑什麼隻懷疑我!我與你平日裡是有不和,但你也不能如此針對我!”
韓成說着再也忍不住脾氣,撸起袖子就要去揍陳長生。
二人劍拔弩張之時,董弋見情況不妙,立即快韓成一步,上前擋在兩人中間,勸解道:“二位都消消氣,稍安勿躁,一會兒見了大殿下,請殿下再做定奪。”
陳長生與韓成這才意識到,大殿下現在情況不明正在救治,便誰也不服氣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可這動靜還是太大,早已驚擾了帳内的顧洲,他等聲音停止後,才讓徐銘請衆人進來。
徐銘自然不願意,“殿下可聽見剛才軍醫說什麼來着?您這傷需要靜養,不宜走動。不如先讓他們回去,明日再議!”
顧洲忍痛坐起身來,對他有些不滿,“你今日怎麼回事,三番兩次違抗我的命令,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坐視不理,快去!”
“屬下不敢……”
徐銘心虛不已,但也隻能将人請進來,之後站到不起眼的角落裡,忐忑地觀察着一切。
衆人進來行禮問安,雖然都斂的情緒,但面上神色各異。
董弋蹙着眉,悄悄看向顧洲的胸前,他現在隻擔心顧洲的傷勢和自己的前途。
韓成面帶愠色,嘴角下垂,就差把生氣二字寫在腦門兒上了。
而陳長生因怒氣漲紅了臉,搶先說道:“大殿下您可算醒了,真是讓末将擔憂至極。”
顧洲不理會他的阿谀,佯裝不知情況,直接問道:“人可找到了?”
依舊是陳長生開口:“還沒有……今晚細作逃走,巡營的軍士難辭其咎,末将本想審問今晚巡營軍士,奈何韓将軍卻護着他們,便一直未有結果。”
韓成又被扣了一頂帽子,即便是在大殿下面前,也忍不住提高音量反駁起來:“陳長生,你少在這惡人先告狀,我幾時說過不允了?”
顧洲心中擔憂着沈明月安危,這些争吵隻讓他覺頭痛不已,他捂着胸口輕咳了一下,耐着性子問道:“到底什麼情況?”
董弋見大殿下精神不濟,上前中肯地說道:“回殿下,方才二位将軍情緒有些激動,話沒有說明白,韓将軍的确未曾說不允的話,不如現在将巡營軍士叫來,問個明白。”
顧洲輕點了一下頭。
角落裡的徐銘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手指緊緊握住衣角,額頭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一個軍士被帶到後,由董弋問了情況。
“回将軍,今晚我等巡守之時,在馬廄旁遇見了徐校尉,徐校尉命說今晚要加強大營角落的防守,我等隻是依令而行。”
陳長生恍然大悟似地說道:“怪不得沈明月順利盜馬,破壞栅欄逃走,原來是有徐校尉幫助。”
衆人聞言,一齊看向顧洲身後,卻未見徐銘,于是目光在帳内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