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罵了一句,心中尤不平靜。
疲憊襲來,他靠着樹幹坐下。
天際殘存最後一絲光亮,林中一切被抹去面目,隻餘黑色的輪廓。
懊喪、不安、無力的情緒似黑色煙索纏住江瑞,穿透他的身體紮入地下,拖着他往下沉。
那是從他身體長出的根系,是他和這個世界融合的證明,他早已接受,隻是希望能多長出一些鮮豔的枝條。
殺人很惡心,像重溫了一次死亡。
江瑞眼神空洞,身體僵直,一動不動,像第二具屍體。
“瑞瑞!”
急切的呼喚傳來,江瑞驚跳一下,眼睫眨動,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他拼盡全力朝前爬去,泥土的腥味和葉片腐爛的味道越來越清晰,他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奮力回應那一聲聲焦灼呼喚。
“嶽......嶽不惑!!”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你聽到了嗎?我在這裡......”
他一遍遍重複着‘我在這裡’,聲音哽咽,眼前一片模糊。
猛地,有人将他抱起,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瑞瑞,我抱住你了,抱住你了,别怕,别怕......”
江瑞被狠狠抱住,腰上傳來的力量讓他感到安心,熾熱的鼻息噴灑在脖頸,燙得他很舒服。
良久,兩個顫栗的身體逐漸安穩。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嶽不惑神色痛悔。
江瑞搖頭,沒有任何人有義務保護他。
他早已習慣了這一點,并不奢望有誰會從天而降拯救他。
不過嶽不惑的身體好暖,他想永遠縮在他的懷抱裡。
“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發現江瑞消失,嶽不惑如墜冰窟,險些喪失理智,盤問茶攤老闆得知有隻雞飛進鍋裡,他忙亂一陣客人就不見了。
油餅攤前有人找茬吸引他注意,茶攤又突發狀況,接着瑞瑞消失,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他馬上意識到有人在搞鬼,沒有無頭蒼蠅似的亂找,立刻向附近商販懸賞線索,知曉有人曾背着大麻袋離開茶攤,一路找過來。
找到江瑞那一刻,他才知自己有多恐懼,那種失而複得、劫後餘生的後怕與慶幸幾乎撐破他的心髒。
“我被孫九用蒙汗藥迷昏,裝進麻袋扛到這裡......”
江瑞慢慢講述,說到自己殺人時撒了個小謊,“他看不起我,把刀扔在我面前,說有膽子就捅死他,然後我就捅了他一刀。”
說完,他仔細觀察嶽不惑的神情,不放過任何反應。
他會不會覺得我很惡毒。
一個殺過人的小哥兒誰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