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要自己來就行嗎？”紀如瑄擡了下胳膊，讓裙撐移動到一個合适的位置，不卡住她的胳膊。

林潇然嘴角抽動一下，又惱又羞，想反駁這句話。想想更生氣，索性直接不去理她，自顧自地往前走。林潇然把門拉開，東西一股腦放在沙發上，叉着腰。

紀如瑄從她身側走過，把襯裙、罩裙還有裙撐碼整齊。紀如瑄看了眼林潇然，後者又回看她，兩人面面相觑。

“要我主動幫你嗎？”紀如瑄做了一個解開衣服的動作。

林潇然撇撇嘴，把頭扭過去，“不用，你轉過身。”

“好。”紀如瑄果真乖乖地轉過身站着。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紀如瑄耐心等着她穿完内側的衣服，過了一小會兒，聲音停了下來，變成了林潇然用力的聲音。

“過來幫我一下…咳咳！”紀如瑄轉過頭，發現林潇然正很努力地把胸衣拉上，但是因為繩子系在背面，她不是很能确定它們的位置。她兩隻手在後面摸索，半天也沒找到正确的地方，隻能招呼紀如瑄幫她拉一下。

林潇然感覺自己的手被慢慢覆上，另一雙手接管了她掌心的繩頭，替她把胸衣穿緊。玫瑰金的胸衣在她身上穿戴整齊，紀如瑄提着它的邊緣，調整着位置，“感覺不舒服嗎？要往上擡一下嗎？”

“沒有問題…位置很好…咳咳…可以穿别的了。”紀如瑄把手松開，從旁邊拿起裙撐，系在林潇然的腰上。

她注意到了林潇然纖細的脖頸，潔白裡帶着粉嫩，還有一些小小的絨毛。她把臉湊近，用鼻尖蹭了蹭那層細小的、近乎透明的絨毛，用力在上面嗅了嗅。

“呀咳咳啊！你幹！嘛咳！”林潇然從原地跳開，帶着裙撐，像個大彈簧。

“我什麼也沒幹。”

“你不要一會兒一個心情，很吓人。”

“真正一會兒一個樣的不是你嗎！”紀如瑄把笑容收起，把襯裙用力地在空中抖開，心中的怒火又讓她覺得不是滋味。

她根本不知道林潇然在心裡想什麼，隻知她一會兒稍稍熱情，一會兒冷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麼呢？她不知道，她也不說，如今卻反過來說她反複無常了。

“林老師，把襯裙穿上。”紀如瑄低垂眼眸，咬住自己的下唇。

“林潇然…我幫你穿上襯裙。”紀如瑄的語氣放軟，帶了些許氣音。

林潇然也憋着一股氣，她隻想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事業，把自己的路獨自走完。隻要能到路的盡頭，什麼都好說，哪怕是要她給紀如瑄下跪乞求原諒也可以……

“好。”隻要再有一點點時間就好……一點點……把潔白的襯衣套在上身，輕柔的淡粉色打底襯裙被覆在裙撐外面，再用輕柔的方式套上淡黃外層襯裙。

為新生的公主穿上鵝絨，讓她能藏起内心的悲傷。

林潇然被穿上最外層的罩裙，橄榄綠的布料上印着鸢尾花與百合，根系交叉在一起。高高的領口上織着米白色的蕾絲，作為她脖頸上的裝飾。

“我幫你整理一下袖口。”紀如瑄握住林潇然的手腕，輕輕拽着蕾絲花瓣袖口。林潇然手指微微分開，低頭看着紀如瑄為她整理衣服。

“你在外人眼裡一直很完美，耀眼，低調，高高的就像一顆太陽，讓人想要靠近…又怕被灼傷。”

紀如瑄聽到這句話，把垂落在眼前的頭發撩到耳後。“不，我不是完美的人。”

“真正該說這話的不是我嗎？我…咳咳…我沒有什麼能跟你與之相襯的地方。”林潇然覺得自己應該在紀如瑄身側，她現在沒有資格，也不配。

她的嘴被紀如瑄用手覆蓋住，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那雙狐狸眼再次與她對上。“不要說這樣的話！”紀如瑄壓低聲音說道，将手從林潇然臉上離開。

她把裝飾着花朵與羽毛的“湯盤帽”戴在林潇然頭上，想借着時機問林潇然為什麼要離開她，為什麼要拒絕她。但是時機還沒到，遠遠沒到。

“走吧，林老師。”紀如瑄遠遠地走開幾步，看着站在原地的林潇然。多麼憂郁溫柔的一朵花，裙尾上的褶邊與蝴蝶結就是她的花瓣。

她挺立在潔白的房間之中，既是一個被關起來的人偶，也是正站在蚌殼中的仙子。

紀如瑄看得有些失神，她想起當初見到林潇然的那一刻……也是站立在遠處，隻不過鸢尾花從她的手裡轉移到了她的衣服上。

楊皓誠穿着西裝等待着林潇然，手裡拄着金色的拐杖。“讓一下，楊老師。”紀如瑄先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從門口讓開一點點位置。

他隻是瞥到了林潇然的一點點帽子邊緣，就被紀如瑄的臉又擋住了視線。

紀如瑄朝他笑笑，帶着林潇然往舞台走去。隻留下兩道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