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都在為獨處創造機會。”林潇然把水杯拿起來,湊近嘴邊吹了吹。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林老師。”紀如瑄繼續看着她的動作。
林潇然把杯中的水吹涼,走到了窗台邊。那裡恰好有一盆綠蘿,葉片和根莖無力地垂在花盆邊緣,長期無人看管讓它盆中的泥土都變得幹涸、開裂。
林潇然把水澆進花盆裡,泥土與植物把這一點點來之不易的甘霖咽下,水把縫隙填滿,迫使它們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綠蘿很好養活,所以都喜歡養綠蘿。”林潇然在一旁找到了開封的礦泉水,擰開蓋子,把水慢慢澆進花盆裡。“再好養的生物,如果養了而不上心,也是會死的。”
紀如瑄用指尖捏着,抽出一個紙杯,倒上一杯熱水。“早上吃飯了嗎?”
“吃過了。”林潇然轉過身回到位置上,看着紀如瑄把熱水吹涼,輕輕地放在自己面前。
林潇然沒有拒絕,捧起杯子,抿上一口。
“上次你請我吃的飯,還有倒掉的那些東西,總共多少錢,我回去付給你。”林潇然捧着杯子,看着水面從晃動重歸平靜。
紀如瑄的眼睛出現在水中倒影,她的一側眉毛擡起來,略帶一些疑惑。林潇然又把杯子捧着舉高一些,這回是她略微上挑的眼角,烏黑的眸子也出現在那裡,看着她。
“為什麼要跟我算賬算的這麼清楚?你我之間不應該這樣,林老師。”紀如瑄已經預想到她下一句話要說什麼,于是沒有停下話語,“朋友之間,請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下次請回來就好了。”
“那你下一次,想要吃些什麼?”
紀如瑄用指尖抵住自己的下巴,空調吹出的風掠過她的臉側,把黑色的直發撩起一部分。
她的西裝扣子并沒有扣上,精緻的鎖骨就展現在林潇然的眼前,在空調的風轉向另一側之後,又被直發遮蓋上。
“那我可要獅子大開口了,找一家德國菜館,把所有東西都點一遍。”
“嗯…那你幹嘛不……”林潇然看了眼空調上的溫度,顯示為十九度,而紀如瑄正坐在空調出風口的面前。“找一家東北菜館?同樣也有肘子……”
“我知道你在故意說這段話,林老師。”紀如瑄看向身側的林潇然,看着她站起身,把自己頭上的發繩解下來,頭發散在肩頭,然後把發繩套在手腕上。
林潇然繞到紀如瑄的背後,用指尖輕戳一下她的一對肩胛骨的中間,讓她把胸挺直。
“怎麼可能,紀老師你也知道,我平時都是自己做飯菜……”林潇然輕輕用手挽起紀如瑄的頭發,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皮筋,紮了一個低馬尾,“别亂動,屋子裡冷,你總是不系扣子…裡面還隻穿了個吊帶。”她把紀如瑄的長發編成一個低丸子頭。
林潇然把手放在紀如瑄的肩頭,“不然會感覺到冷,随即就是感冒。”
紀如瑄順勢摸上林潇然的手,輕輕捏着她手背上的軟肉,“然後像某人一樣,咳了整整兩天?”
她還想再多捏一會兒,林潇然在聽到她這句話後,立刻把手抽了出去。
“紀老師話有些多了…我不喜歡說話太多的人。”林潇然走回紀如瑄的身前,蹲下,幫她把扣子挨個扣好,遮住裡面的吊帶部分。
紀如瑄擡起手,用指尖刮過林潇然的臉,在下颌線處停下,“林老師每次跟我待在一起,總是會話很多。”她沿着下颌線劃到下巴,癢中帶着微痛的感覺讓林潇然縮起了脖子。
紀如瑄沒有停手,她把手掌翻過來,用手指挑起林潇然的下巴,注視着她棕色的眸子。
“紀老師…你又在說些什麼?”林潇然把視線移開,頭也微微偏向一側,不去與紀如瑄對視。
但她的下巴又被輕輕地捏住,紀如瑄調整好位置,不讓自己的指甲紮到她。“我說的話,有哪裡聽不大懂嗎?我可以再解釋一下。”
“确實沒有聽懂…就是你說的德國菜那一部分,我目光比較短淺。”林潇然把話題拉回最開始的部分,看着紀如瑄的臉慢慢湊近。
林潇然把眼睛閉上,柔軟的唇再次貼上來,這次沒有放肆地進攻,隻是用舌尖舔着自己的唇瓣。偶爾用牙齒輕輕咬一下,怕弄疼似的,磨了一下又放開。
屋子裡的窗戶緊閉着,空調内機發出細小的嗡嗡聲。風從扇葉中吹出,輕拂過林潇然的脊背,紀如瑄的發絲,又吹向了窗台上的那盆綠蘿。
綠蘿的葉片也在微微晃動着,濕潤的土壤把土屑牢牢的粘住,不讓其被微風帶走。
休息室的櫃子中還擺着幾本泛黃的雜志,上面的日期還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旁邊還歪歪扭扭放着幾本最新的雜志,看起來是被人胡亂塞進去湊數的。
以前的那些雜志還很厚,塞得下滿滿當當的故事。旁邊的幾本就略顯單薄,看起來沒有很多人再去寫入情感了。
左側的雜志卷起的頁角遮住了部分字體,隻剩下了封面某一篇文章大大的“相愛”兩字,右側的雜志則是剩下了還未褪色的“不自知”三字。
紀如瑄松開了唇,看着面前的林潇然。對方也用濕潤的眸子看向她,但依舊是很快就移開。
“你之前還嫌我惡心。”
“我沒…那是說垃圾袋裡的物體,我從哪樣說過你。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後半句很受用,紀如瑄再次歪着頭看向她,看着她移得更開的側臉。
“分手可以直接躲開,把我避開,不是嗎?”
“我會的,我保證…紀如瑄。”林潇然的話題總是轉變得這麼快,上一句還好好地答應一些讓人開心的事情,下一句話就會把刺重新握在手裡,紮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