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棂,在床前的地磚上落下一道虛影。
謝書臣覺得自己快死了,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背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手臂也像是針紮一樣麻麻刺刺的——壓久了。
他是被腦中的系統提示音吵醒的。
“滴!目标好感度上升,當前好感度0。”
一醒來就聽到這麼個好消息,疼痛好像減輕了一點。
他睫毛顫動着睜開眼睛,與一張欺霜勝雪的面容對上。
戚雪嬰正趴在床頭小憩,與他距離不過一臂,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他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的毛孔随着呼吸緩緩浮動。
她的臉頰枕在手臂上,嘴唇微微嘟起,顔色是健康的粉紅色,像是個羞澀的小姑娘正在向情人索吻。
他喉結滾動,氣血翻湧牽動背上的傷口,沒忍住哼了一聲。
戚雪嬰霎時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一雙水光潋滟的桃花眼中還帶着幾分倦意。
她猛地坐起身,嗓音沙啞,“醒了?”
轉頭端起床頭櫃上還在冒着熱氣的藥碗,輕輕攪動,“藥還溫着,趁熱喝吧。”
瓷白碗沿升騰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輪廓,那雙總凝着霜雪的眼睛讓人看不分明。
湯匙與瓷器相碰的脆響讓謝書臣心頭狠狠一跳,他撐着身子欲起身,卻因趴得太久,手臂發麻,雙臂無力整個人歪向床沿。
适時被一雙纖細雙腕上前截住——被戚雪嬰接了個滿懷。
熟悉的冷香裡混合着藥香撲鼻而來,謝書臣把臉埋在她的頸窩,口中喊着好疼,嘴角卻上揚着。
“師姐,我背上好痛呀,手也壓麻了。”
灼熱的呼吸往耳朵裡鑽,激得戚雪嬰耳尖發熱。
她正欲推開,掌心卻觸到他後背繃帶下滲出的溫熱時,動作頓時僵在半空。
“坐好,當心傷口裂開。”
最終,她也隻是歎息着把人扶着坐在床沿。
謝書臣就着她的手啜飲湯藥,舌尖掃過湯匙的動作像是貓兒舔水,漆黑瞳仁裡映着她強作冷淡的模樣,心中暗喜。
“師姐!”流螢扒着門框探進半個腦袋,看到謝書臣時眼睛一亮,“謝公子終于醒了啊。”
這下師姐應該不用非要留在他房中照顧他了吧。
“師弟,你可還好?”
孔見深搖着折扇進來,笑得春風拂面,“你不知道你昨天昏迷時,戚姑娘有多擔心你,還親自喂……”
“孔公子!”戚雪嬰的聲音清冷如霜,“昨天謝書臣為了救我身受重傷,其他什麼也沒發生,對嗎?”
她看過來的目光帶着壓迫,大有孔見深敢說一句不對,她就會拔劍相向的氣勢。
孔見深搖扇的手微頓,看了一眼床上眉眼彎彎卻一臉懵懂的小師弟,好笑地搖頭。
“戚姑娘說得對,昨天師弟受傷,大家都很擔心你。”
謝書臣皺眉,怎麼感覺師兄和戚雪嬰話裡有話?昨天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了?
“師兄……”
“好了,既然師弟安然無事,師兄也就放心了。”
孔見深說着看向跟來的流螢,眨眨眼睛道:“流螢姑娘,咱們一起出去吧,讓我師弟好好休養。”
言下之意“讓我師弟好好和戚雪嬰獨處培養感情”,可惜沒人買賬。
流螢鼻子一皺甩過頭去,她撲到戚雪嬰身前,委屈巴巴的。
“師姐,你說好不好笑,孔見深非說他房中有老鼠要老闆給他換房間,人家都說了房間住滿了,他還不信。”
“更過分的是,這家夥居然說要和我換?”
說着她對着孔見深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我才不換呢,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怕老鼠,真是笑死了。”
孔見深笑得像隻奸詐的老鼠,玩笑道:“若是流螢姑娘不介意,你不用搬,我搬過去就行。”
“你!”流螢指着他氣得手抖,“登徒子!誰要和你一起住啊,不要臉!”
說着流螢“咻”的一聲解下腰間挂着的一段黑色骨鞭,追着孔見深就打。
“我讓你在我師姐面前胡言亂語!打死你個登徒子!你們合歡宗簡直一丘之貉沒一個好人!”
大有指桑罵槐之意。
姜進捧着新配的藥膏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副熱鬧場面——
孔見深被流螢追着繞着屏風跑圈,屏風上繪着的流雲飛鶴被撞得搖搖欲墜。
戚雪嬰和謝書臣坐在床沿,一個喂藥一個喝藥,自成一個世界。
一個房間,兩個世界,一靜一動,好不和諧。
“謝兄該換藥了。”姜進在門框上敲了幾下,輕咳一聲提醒衆人,滿室雞飛狗跳戛然而止。
戚雪嬰剛要起身,袖口突然被人勾住。
謝書臣的指尖冰涼如玉,十指如蔥,傷口掙裂的血色在背上如紅梅點綴,“師姐,疼……”
流螢看得來氣,“一個大男人,這麼點疼都受不了?你們合歡宗的男人怎麼比女子還嬌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