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不好了!”
大清早,流螢的驚叫就撕破沉睡的小鎮,讓猶在夢中的客棧旅客們罵罵咧咧醒來。
戚雪嬰前天晚上沒怎麼休息,所以昨晚睡得比較沉,流螢推門而入時她的眼神中還彌漫着朦胧睡意。
開口嗓音帶着久睡的沙啞,“怎麼了?”
“戚姑娘,打擾了。”走廊上閃過一片粉色衣角,是孔見深,他背門而立,“人魔邊界禦魔結界破裂,魔獸入侵,還請戚姑娘一同前往退魔。”
人魔結界是幾百年前各大玄門大能所設,将人、魔兩族分開,各安一隅,互不侵擾。
即使百年來魔族一直蠢蠢欲動,但是隻要結界在,他們就無法越界,凡人也能安然。
如今結界竟然破了?戚雪嬰心頭一凜,立馬起身,“稍等。”
黑風崖,這裡常年日光稀薄,罡風不息,四周高山巍峨聳立,底下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玄門中人在此設立結界,抵擋魔族入侵已有幾百年。
魔氣經年累月地侵蝕山體,将原本青翠的山石腐蝕得寸草難生,嶙峋怪石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态。
灰暗的天幕下,裹挾着腐朽氣息的罡風在山谷間尖嘯盤旋,将懸崖上面風而立的幾人衣擺掀起層層漣漪。
看着眼前凄風苦雨的黑風崖,流螢抽抽鼻子,縮着肩膀拽着戚雪嬰的衣角。
眼前的結界透明如水幕,上面浮動着強勁的靈力波動。
戚雪嬰指尖凝起一團霜色靈光,靈力在幽暗的天幕下顯得格外醒目。
水幕東南角像是被人生生撕開一道裂縫,正有魔獸穿透結界而出。
他們腳下踩着的山體驟然震顫起來,懸崖底也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
“小心!”謝書臣猛地拽住戚雪嬰手腕,粉色衣袖被罡風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他臉色倏地慘白,喉結滾動着咽下浮起的腥氣,方才動作過大撕扯到了背部即将愈合的傷口,疼得他眼前發黑。
戚雪嬰回眸時正撞見少年嘴角溢出的血線,那抹殷紅襯得他下唇黑痣妖豔非常。
“你沒事吧?”
話音未落,崖底突然卷起一陣飓風,無數血色瞳孔在翻湧的黑霧中若隐若現。
流螢的驚叫被撕碎在風中,吓得立馬捂住嘴,水幕上蛛網般的裂痕正急速往四周蔓延。
“滴!任務發布:請宿主協同戚雪嬰擊退魔潮,護對方安全。”
系統突然在顱内響起,謝書臣撇嘴,暗道多事。
這系統怎麼像是戚雪嬰的守護神似的,每次一有危險就是要自己去保護她,誰知她修為比自己高深,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不對勁。”
戚雪嬰一劍劈開撲過來的魔獸,聽孔見深道:“結界每年都有各宗門定時加固,怎會突然破了這麼大一個口子?”
仿佛回應他的疑問,魔潮突然向兩側分開。
從中走出一隻長相怪異的巨型魔獸,魔獸雙腳着地沒有五官,隻在頭頂的位置長出一隻血紅豎瞳,它的肩上坐着個身形清瘦的青年。
當看清他的長相時,流螢驚訝道:“秦烈?他怎麼在這裡?”
青年目光空洞,血紅的眼眶突然轉向謝書臣,慘白的嘴唇咧到了耳根。
謝書臣心中一片驚濤駭浪,他體内的蠱蟲開始躁動不安,他感應到了來自母蠱的召喚,廣場上果真是他下的蠱!
看到出現的青年,孔見深挑眉,“秦烈,果然是你小子,你說放着好好地仙門弟子不做,把自己搞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何必呢?”
姜緊靠近過來,神情戒備提醒道:“孔兄小心,他已經堕魔了。”
戚雪嬰手執欺霜劍,神情冷肅,“你和魔族狼狽為奸,禦獸宗人有沒有參與?”
到底是他一人所為,還是禦獸宗全都投靠了魔族?
青年咧着嘴沒說話,隻見他揚手一揮,原本靜立不動的魔獸,瞬間張牙舞爪地朝着幾人撲殺過來。
“大家小心!”戚雪嬰執劍一揮,一道霜色劍光如潮水般擴散開去,将近前的魔獸攔腰斬殺。
她忙着應付魔獸,卻沒注意到謝書臣雙眸中閃爍的猩紅之色。
少年突然掀開她的身體,在流螢的尖叫聲中縱身躍入獸群。
“你瘋了?”戚雪嬰飛身去攔,卻被謝書臣轉身按在嶙峋石壁上。
他指尖擦過她的頸側,呼出的氣息灼熱異常,嘴角揚起一抹痞笑,“師姐别忘了,我可是個男人,怎麼能一直躲在女人身後呢?這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撲哧!”
魔獸的利爪穿透謝書臣的肩頭,殷紅血迹将粉色裙裾浸得濕透,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臉上笑得恣意,借着疼痛壓制母蠱召喚。
戚雪嬰看得皺眉,“你背部還有傷,你想做什麼?”
她連忙施法給他止血,欺霜從他腰側穿過,一劍捅死他身後偷襲的魔狼。
“師姐這是在擔心我嗎?”他笑得輕佻風流,拈起她肩頭的紅色發帶在指尖撚動,“有你在,死不了。”
戚雪嬰不知他哪來對自己的這麼大自信,隻是抿唇不語。
少年話音落地,轉身擲出萬千紅線的千絲陣,每一根都像吸血的螞蟥鑽進魔獸的腦袋,魔獸口中發出非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