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銀鈴滾落在地上的刹那,謝書臣眼中猩紅暴漲。
他手中紅線如毒蛇竄出,緊緊纏住戚雪嬰腰間,将她拽向自己黑網叢生的懷抱。
“師姐!”
流螢飛奔過來,黑骨鞭抖動就要去把謝書臣拽開,卻被他一雙紅瞳看過來時吓得心裡一驚,動作頓在半空。
戚雪嬰被紅線五花大綁着,被謝書臣緊緊抱在懷裡,她使勁掙紮卻發現紅線堅韌如絲,軟而牢固。
“謝書臣!你清醒一點!”
謝書臣全身被黑紋覆蓋,一雙紅瞳像被血水浸透。
他臉上的面具已經脫落,晶瑩的淚珠滑落如杜鵑啼血。
他的雙臂像鐵腕一般,牢牢把戚雪嬰鎖在自己心口,頭顱埋在她的脖頸,像小貓一樣蹭來蹭去。
“戚雪嬰…師姐…”
他如今神智已經不清醒,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哼哼,颠三倒四地叫着她。
漆黑的骨杖裹挾陰風刺向戚雪嬰後心,她察覺到想躲避,卻被謝書臣綁着動彈不得,急得臉色發白。
“謝書臣!快放開我!”
謝書臣布滿黑紋的手臂暴起青筋,他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抱着懷中人旋身錯步,紅線如蛟龍出淵纏住骨杖一端。
他揚手一扯,“咔嚓”一聲,骨杖在紅絲絞殺下迸裂出碎屑。
秦烈刺紅的瞳孔猛地收縮,他僵硬的五指突然反扣杖身,杖尾骷髅頭噴出一股腥臭黑霧。
“當心!”流螢甩出骨鞭纏住戚雪嬰腰間,想要将她拽過來,卻見那瘋子竟用後背擋住毒霧。
布料腐蝕的滋啦聲中,他赤紅的眼眸忽然清明一瞬,将戚雪嬰抛向半空,“接住!”
戚雪嬰趁機掙脫紅線束縛,足尖點地騰空而起,手中欺霜劍出鞘。
劍身映出她冷冽的眉眼,劍鋒橫掃,一劍将骨杖劈成兩段。
秦烈目眦欲裂,口中發出一聲野獸地嘶吼。
“吱吱——”
“嘶嘶——”
地面窸窸窣窣,老鼠和蠱蟲大軍壓境。
戚雪嬰耳尖微動,發現在這些聲音之下,還有一步一頓的腳步聲。
她呼吸一滞,聽腳步聲,似乎人數不少,大概有十幾個。
“小心!這裡還有其他人!”
她話音剛落,一群身着獸紋服的修士提劍沖殺過來。
流螢雙眸瞪圓,“是禦獸宗弟子!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她定睛一看,發現這些人都像秦烈一樣,雙目刺紅,面部僵硬,臉上都是蛛網狀黑紋,行動僵硬仿若傀儡。
她驚叫道:“啊!他們都變成了傀儡!”
戚雪嬰想到什麼,轉身看向身後,發現謝書臣竟然不見了。
她心髒狠狠提起,大聲喊道:“謝書臣?謝書臣你在哪裡?”
剛才他為了護住自己,被秦烈的骨杖毒霧所傷,她忙着應付秦烈沒注意他,現在竟然發現他失蹤了?!
她想去找謝書臣,卻被逼近的傀儡和蟲鼠逼得無法後退,隻能迎敵而上。
丹田處又傳來熟悉的撕裂感,她無暇他顧,與流螢互相防守着進攻。
她旋轉劍柄猛地一揮,霜白劍氣在空中凝聚成冰針,萬箭齊發,噗嗤聲後蠱蟲與老鼠的腥臭味随風而來。
流螢的骨鞭甩得虎虎生風,将打頭的傀儡抽得踉跄後退。
兩人合作默契,例無虛發。
秦烈手持半截骨杖,從戚雪嬰側面襲來,她彎腰旋身避讓時,丹田處撕裂的疼痛驟然加劇。
她躲避的身形搖搖欲墜,連忙扭身以劍撐地穩住身體,一枚骨釘堪堪從她臉頰劃過,沒入身後地面。
她擡手一抹,指腹染上一抹殷紅濕潤,她的臉被劃出一道一指長的細口子。
傀儡們仿佛嗅到血腥的鬣狗,刺紅雙目齊齊轉向戚雪嬰,喉嚨裡發出嗬嗬怪響,十幾個一起包抄過來。
流螢手中的鞭子如神龍擺尾,從傀儡中蜿蜒而過,“啪啪”抽打聲後傀儡被分成兩撥。
戚雪嬰忍着丹田的劇痛,咬牙強行提升靈力,欺霜劍嗡鳴着被冰霜覆蓋。
她提劍殺入傀儡群中,一路分花拂柳,咔嚓聲連綿起伏,傀儡膝蓋骨斷裂紛紛跪倒在地。
他們已經失去痛覺和神智,即使如此也要拖着斷腿,面目猙獰地繼續撲上來,除非讓他們徹底死亡才是解脫。
欺霜劍橫在其中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傀儡脖子上,他看起來和謝書臣差不多大。
長相清秀,面容還帶着幾分稚嫩,本該是一個潇灑恣意的少年郎,可如今成了傀儡,成了一隻毫無人性的發狂野獸。
一段骨鞭尖端穿透傀儡後腦而過,鮮血濺了戚雪嬰一身,隻見流螢手腕翻轉,黑骨鞭節節爆開,将整顆頭顱炸成血霧。
她拽着戚雪嬰急退三尺,“師姐這時候還手軟?”
流螢抹去濺在睫毛上的血珠,語氣前所未有的成熟,“他們早不是活人了,如今隻是沒有人性的傀儡,不是你死就是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