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隻是一個沒什麼壞心思,又不太懂别人在想些什麼的單純的家夥。雖然有時候脾氣不是很好,不過身為天才總會有些古怪的小脾氣。
夏油傑覺得這完全不是問題。然而,在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即使五條悟本意并非這般,但在某些方面五條悟仍然是夏油傑最初以為的那個封建家族出身的大少爺。
“悟,看好啦。”夏油傑。隻見他拿起一顆無菌蛋,将蛋殼在瓷碗邊緣輕輕一磕,而後将其打開,滑溜的無菌蛋心就這樣落在碗中。
“悟以前吃壽喜燒的時候,應該直接端上來的,就是黃彤彤帶泡沫的蛋液了吧?”夏油傑用肯定的語氣問。
五條悟點點頭,好奇地望着夏侯傑的動作,有樣學樣地把無菌蛋打在了碗中。
“普通人吃壽喜燒,可不會有一早就打好的蛋液哦。”夏油傑說,“拿筷子這樣攪呀攪,攪到滿滿都是泡沫的時候,就可以用來裹牛肉吃啦。”
不知道為何,盡管發自内心地清楚自己的摯友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兒,但此時此刻,夏油傑竟然産生了自己正在教導才幾歲大的小孩該如何吃飯的錯覺。
五條悟顯然是一個好學生。當他腦中的誤區被點破後,五條悟便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怎樣處理其他的食材。因此,當粉嫩的牛肉變得可以出鍋的時候,一切需要準備的東西都剛好準備完善了。
滑溜溜的雞蛋液裹着煮熟後吸滿湯汁的和牛肉,就這樣被筷子送進口腔,滑入食道。一股暖洋洋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啊……不愧是冬天的壽喜燒。”夏油傑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他擡眸望向五條悟,頓時有些啼笑皆非。
倒不是說五條悟的吃相哪裡有問題,吃飯的規矩也沒什麼差錯,可是看着他每吃一口都要攪拌一番蛋液的認真模樣,夏油傑實在是有些忍俊不禁。隻是,這股難以遏制的笑意裡或許還帶着一點被可愛到了的愉悅。
沒辦法。夏油傑告訴自己。悟的樣子簡直就和第一次學會做飯的小學生一樣,嚴謹得過分,認真得過分,怎麼可能不讓人覺得這家夥實在是可愛了呢?盡管夏油傑打心底裡知道自己對身為摯友的五條悟心思并不單純,但夏遊傑仍然覺得,至少在現在這件事上,他心動得情有可原、有理有據。
抱着這樣古怪的心思,夏油傑并沒有出聲提醒五條悟,他可愛的舉動是不必要的。壽喜燒特有的甜味似乎更上一層樓了,濃濃地包裹着夏油傑的味蕾,使他感到一陣舒心。
在這樣的氛圍裡,一直到他們結束用餐走出壽喜燒店,夏油傑還能感到由胃裡向外擴散的暖洋洋的滿足感。
“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了。”五條悟說。
“說得是呢,從肚子到腦袋,全部都暖洋洋的。”夏油傑點頭贊同,“果然冬天就要吃點有火氣的東西。”
“看來我們私奔後的第一餐非常完美。”
夏油傑睜大了雙眼,驚訝地扭頭看着若無其事說出不得了的話的五條悟。過了幾秒,又或許是一個世紀,夏油傑才反應過來這是五條悟在套用他們溜出京東高專時開的玩笑。
夏油傑一邊覺得自己真是會瞎想,一邊努力忽略心底隐隐的失望。他轉過頭,又瞥了眼五條悟,開口說:“說起來,兩個偷偷跑出來一起吃晚餐,這種行為其實用約會形容才更加準确吧。”
“那麼,傑和我早餐、午餐、晚餐,每天都在約會。”五條悟推了推墨鏡,自然地順口答道。
“哪有這麼說的……”夏油傑哭笑不得。
“哼哼,我覺得這麼說很合适啊。”五條悟語調上揚,聲音輕快,“而且,我要祝傑早安、午安、晚安,每天都快樂!”
“嗯……這話聽起來好耳熟的樣子。”夏油傑吐槽道,“都說了,不要亂改名台詞啊喂!”
“又有什麼關系嘛,傑真啰嗦。”五條悟撇撇嘴。
“話說回來,傑還要去清水寺嗎?時間還剩下一點哦。”五條悟擡眸看着人問道。
夏油傑低下頭思考一會兒,又擡頭看向夜色裡被燈光映出紅木雕花的清水寺排樓。最終,他搖了搖頭,說:“就算現在過去,也看不了多久了,況且,我們也不是清水寺的和尚們,夜晚過去打攪終歸是不好。”
五條悟挑了挑眉:“我還以為傑會選擇堅持,傑之前對去那兒玩,不是還很興奮嗎?”
“去不去都無所謂啦,反正本來就隻是想和悟逛一逛而已,街上能逛的店也很多啊。”夏油傑輕飄飄地說。
他的态度太過自然,以至于五條悟剛開始并未發現這句話有哪裡值得他深思。等到五條悟終于品味出其中蘊含的熾熱情感時,他們已經站在一家雕魚燒店前了。
“傑,難道說……”五條悟張張嘴,感覺有股熱氣湧上腦袋。然而,看着夏油傑好像什麼話都沒說過的平靜模樣,白發少年又感到這一切或許隻是自己的誤會。
雖然傑的話聽起來實在讓人害羞,可是傑就是這種會說讓人誤會的話的家夥,說不定傑隻是想再多看看别的地方呢?而且,本身就是獨一無二的唯一的摯友,就算想變成離得更近更親密一點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五條悟這樣那樣地胡思亂想着,卻看見夏油傑從店鋪老闆手中接過一塊熱騰騰的鲷魚燒。他一手握住鲷魚燒的腦袋,一手撕開魚尾巴的部分,露出裡面又甜又稠、軟糯糯的紅豆餡兒。
“呼——”
夏油傑用手捏住撕下來的部分,輕輕吹了吹,把因為天氣寒冷而冒出的白霧都吹散。而後,夏油傑将它放到五條悟嘴邊:“要不要吃?”
“……”
“雖然沒有喜久福那麼甜,不過鲷魚燒也是非常好吃的小吃哦?”夏油傑笑眯眯說,“要不要呢?嗯?”
“……要。”
五條悟有些悶悶不樂地應了,啊嗚一口吞下了這塊鲷魚燒尾巴,舌尖還從嘴巴裡探出舔了舔夏油傑的手指。
“嗯……”五條悟稍稍品味一番,“我還是更喜歡喜久福。”
“為什麼呢?因為喜久福可以一口包住吞下去嗎?”夏油傑問。
“嗯哼。”出乎意料地,五條悟居然承認了這個說法,“因為很方便啊,一口直接吞下就可以吃很多很多不同的口味。”
“不愧是悟。”夏油傑眼角一抽,“居然能把這麼貪心的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哈,應該說不愧是傑對吧,把諷刺别人的話說的如此自然。”
“……咳。”
“說起來,京都離宇治很近呢。”夏油傑心虛地岔開話題,“宇智抹茶點心可是全日本都有名的,嗯……要是時間來得及的話,悟要不要過去嘗一嘗呢?”
“不過冬天應該吃不到抹茶冰淇淋。”夏油傑思索道,“但是其他抹茶味的點心也還是可以吃到的,據說那邊的抹茶都很甜,和一般地方的苦味抹茶嘗起來不太一樣。”
“傑想去的話,就去好咯,反正傑對我的口味超了解,選擇的東西我都超喜歡的。”五條悟說。
“你這家夥……”夏油傑沒好氣地瞪了眼五條悟。
然而,光看白毛六眼嘻嘻哈哈的笑臉,就知道他壓根沒把這一眼當做警告。夏油傑也沒法一個人把嚴厲的僞裝教導進行下去,幾秒後,也無奈地笑了笑。
不過,就算他們現在立刻出發去宇治,沒有提前準備好的旅行功課,他們恐怕也弄不清楚哪家店的抹茶更好吃。想到這裡,夏油傑稍微有點遺憾地說:“也不知道現在去查宇治哪家的店更好吃,還來不來得及。”
這時,賣給他們鲷魚燒的老婆婆忽然開口說:“如果是要到宇治去,我倒是知道一家不錯的老店,兩位顧客不建議的話,可以過去嘗嘗,味道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