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着女人來到堂屋，隻見中間飯桌已然支起，桌上白煙袅袅，散發着飯香。

因為陰世界和陽世界時間流速不同，三人還不是很餓，甚至因為剛被那旗袍上的氣味惡心了一頓，現在看見飯菜都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按順序坐下，圓桌被圍了一整圈，三人都沒動筷子，坐在主位上的陳父掃視一圈，最後定在閣頌身上。

“小姑娘怎麼不吃，是沒胃口嗎？”

“小姑娘”正扯着自己搖搖欲墜的假發，牽強地笑了笑，說：“哈哈，很合口味呢。”

“叔叔感覺您很面熟呢，敢問一下名字呢？”

叔叔笑而不語。

一頓飯，除了閣頌三人其他鬼都吃得津津有味，陳卓很照顧孟钊，閣頌視線遊移看見對方面前的盤子上各種菜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孟钊不可能沒看見，隻是神色如常，如果沒看到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得攥得泛白了，閣頌就真信了他内心和表面一樣平靜了。

度秒如年，數不清幾個春秋過去了，孟钊已經一臉菜色了，陳父終于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放下湯匙。

他身邊的女人也跟着放了筷子，兩人相繼離去。

“别忘了我和你說的話。”

陳卓撂下這麼一句，也施施然起身回了卧室。

三個踮着腳的鬼都離開了，他們也沒有再幹坐着的必要了，徐鬓秋招呼他們先回房間，過上一會兒再摸過來。

孟钊還記挂着陳卓的話，插上門跟着閣頌一起上了床，兩人今天都被吓得不輕，掀了被子鑽進去就要合上眼。

閣頌抻着衣領把旗袍脫下來，遠遠甩到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又罩上了幾件外套直到聞不見那腥臭味道。

心大的要命，徐鬓秋從廁所出來，孟钊竟然已經打上呼噜了，閣頌比他好點，撐着眼皮見到他問了一句今天晚上的安排。

徐鬓秋所謂的保護就是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顧，他什麼都不信，隻信自己的實力，要扭轉他的想法簡直比登天還難。

但今天夜探陳宅顯然不能太過興師動衆，人少為妙。

徐鬓秋糾結片刻，看了閣頌一眼，還是道：“你們晚上跟着我。”

夜色四合，陳宅内一片死寂，就連風聲也無，三人沒有穿鞋，一天的奔波讓襪子也看不清原來模樣，蹑手蹑腳直奔前堂。

黑燈瞎火的，隻有緊緊拽着前面人的衣擺才不至于掉隊。

孟钊毫不意外被排到了最後一個，他朝後張望了一下，空空蕩蕩的，整個院子裡一點光亮也沒有。

這點上他和陳卓倒是不同，他是夜貓子，第二天沒有重要的事一般是直接通宵，習慣了晝伏夜出。

最前面的徐鬓秋已經用匕首挑開了門閘，幾乎沒有聲音，他手托着門闆，小心翼翼推開了門。

孟钊收回視線緊緊跟上前面，三人分工明确，徐鬓秋找名字，孟钊望風，至于閣頌，他負責守在屏風旁邊，老頭子有什麼動靜就出賣色相擋在前面。

徐鬓秋進來就直奔堂屋左邊的書房，那裡沒有屏風，而是一面拱形的門洞，上面有着水晶簾子，今天下午刮風下雨的時候一直在叮叮響。

也是陳宅裡他們三個唯一沒人去過的地方。

屋内一片漆黑，就連月光都被木門密不透風擋在屋外，閣頌又仔細觀察了遍堂屋，看到什麼時蓦地僵住了四肢。

堂屋正對的條案上，一張黑白遺照格外醒目，明明是如此漆黑的環境，可他卻能清晰看出上面的人在笑。

還是個動詞，嘴角就要咧到耳根了。

“小滿，走！”

原本蹲在門前透過縫隙張望的孟钊不知何時過來了，搖晃了他幾下都沒反應，這才低低地叫了他的名字。

閣頌如夢初醒，整個人像是從什麼夢魇之中抽身，不住倒氣，他不敢再看條案上的東西，順着孟钊的力道去叫徐鬓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書房裡的黑暗要更濃郁，隻是孟钊腳步卻不見遲緩，很快就找到了徐鬓秋在的位置。

他們約定好了，隻要孟钊一來叫他們就會撤退。

這裡距離堂屋大門不過四五米，三人一鼓作氣沖過去，剛要推開門，閣頌伸手叫住了兩人。

從他的視角看，院子裡有光，有正在晃動着的明黃的光。

徐鬓秋也看到了，臉色變得很不好，眼見着光亮越來越近，他打了個手勢，決定先退回書房避一下。

書房裡的桌案下可以藏人。

把這個發現告訴閣頌和孟钊，他卻沒有跟着離開，擺手讓他們先走，自己則是蹲着繼續觀察。

閣頌心如擂鼓，動作急忙還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一聲悶響吓了孟钊一跳，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讓他小點動靜。

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都在這種不順暢的呼吸中覺察到了對方的緊張。

徐鬓秋還沒有來，孟钊呼吸一次閣頌就要呼吸兩次，還不住晃動，喘息聲一會兒從他左耳進一會兒從他右耳進。

主心骨不在這裡，孟钊心慌得厲害，反正都開過一次口了，不如就再說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