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顧不上什麼微塵不微塵,反正這個塵肺病遲早要得,張嘴就問:“下微塵了你往哪跑?”
曲澄扭了兩下,沒掙脫,伸手去掰許花的手指,小黑聽見身後有動靜從背包裡冒出頭來。
許花從小和曲澄一起長大,他看着人高馬大,其實連清道夫這種東西都怕,每次曲澄把小黑抱在懷裡的時候他都繞着他走。
許花一身腱子肉在G區很招人羨慕,但曲澄最滿意的還是許花的名字。他名字裡有“花”這個字,很美好。
相反他對自己的名字就極其不滿意,他跑去找了好幾次明叔說要改名字,明叔就以“名字叫順口了改了太别扭”這種理由來搪塞他,于是曲澄又滿世界找同音字,最後決定把自己原本名字裡的澄字改成橙子的橙。
橙子是個已經滅絕了的水果,聽說味道酸酸甜甜還冰冰涼涼,很好吃。
明叔盯着他看了半晌,問道:“你認真的?”
曲澄相當誠懇地點了點頭,接着明叔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就像躲他一樣幾天見不到面,再過幾天,曲澄就把這茬忘光了。
許花指着小黑:“你還把它帶上?!”
曲澄道:“補給都多久沒發過了,肯定被上頭那群人私吞了,我就去拿點回來,那麼多東西沒人能發現我。”
許花義正言辭拒絕:“不行。家裡還有吃的,勻點給你。誰不知道你天天吵着要出去冒險,你要是敢去明叔肯定扒了你一層皮。”
曲澄心裡想着許花頑固不講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和明叔一樣就知道天天背大道理。
趁許花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嘴上念念有詞的時候,曲澄猛地把背包裡的小黑掏出來舉到他的面前。
許花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後退了一步,拽着曲澄的手也松了,曲澄就像抹了油的耗子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邊跑邊把小黑塞進背包裡,直到看見身後許花的身影已經小到看不清了他才慢慢把速度降下來。
明叔他就不說了,嚴令禁止他去任何地方冒險,但是許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變得婆婆媽媽,一身肌肉長在身上浪費。
曲澄覺得以自己的身手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以前一個從主城流放過來的人還誇過他功夫不錯,可惜生錯了地方。
曲澄把背包抱進懷裡,越來越靠近車站,他在四周尋找掩體把自己藏起來,遠遠地就看見車站門口的那個守衛站在原地哈欠連天,身影隐沒在漸大的微塵雨裡。
曲澄捂住小黑的嘴,螃蟹一般挪動步子借着身邊沒被卸下來的貨物做掩護,慢慢往守衛身邊靠近。
等到位置合适,他往後瞄了一眼,瞅見自己身邊的一塊鐵皮,用力團成一團借着胳膊大力甩了過去。鐵皮在地上滾動兩圈,叮鈴桄榔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果不其然,守衛自顧自地嘟囔一聲“誰?”,說完就要循着聲音的方向追過去。
曲澄暗自在掩體後興奮,還沒開心一秒,他就看見從微塵雨簾後又走出一個身影,手搭上剛才那個守衛的肩膀。
“你别動,我去看看。”
他說完追着聲音走了。
曲澄愣在原地。
今天非常反常,平常車站根本就不會有兩個守衛同時出現。
但是沒辦法,他已經來了這一趟總不能白來。
許花現在肯定已經回家告狀去了,要是他現在原路返回肯定要被明叔罵,沒準明叔還會讓他待在家裡反省。
誰的糧食也不多。曲澄不想總是占便宜。
一個計謀用兩遍肯定會被察覺,趁另一個守衛沒回來之前他必須得找機會翻進去才行。
曲澄咬咬牙左右環顧,盯上了守衛旁邊不太高的圍欄。
他小心翼翼挪動身體往牆邊靠。
多虧了今天的微塵雨,離得不近隻能看見一團黑影,這才給他制造了機會。
守衛的心思似乎完全沒在守衛大門上,完全沒注意自己左側多了一個人。
他時不時打一個噴嚏,揉揉鼻頭。
曲澄半隻腿已經跨進了圍欄裡,整個計劃已經成功了三分之一,他心中一喜。
笑容還沒落下,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