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童平和路思思?
馬文漢用帕子擦去頭上的汗珠。
尹嬌嬌被江予慕撿走了,現在他手裡沒有祭品,如果今天怪物選中的是他們這間房……
他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如果讓童平和路思思進來,那麼他就變成了在危難之時幫助他們的恩人,他們對他一定會心存感激,根本不會防備他……
可是,天已經黑了。
外面的兩個……真的是童平和路思思麼?
“馬大哥!救救我們啊!外面有怪物!”童平大喊着,把門拍得啪啪響,“救救我們啊馬大哥!您不能見死不救吧?!”
“是啊馬大哥!”路思思抽泣起來,“隻要您讓我們進去,我們什麼都肯做啊!求您救我們一命吧!”
除此之外,樓道内沒有其他聲響。
怪物還沒來嗎?
隻是盯上了他們,卻還沒有跟上來嗎?
馬文漢不由自主地往客廳走去。
要讓他們進來嗎?
雖然可能會有一時危險,但隻要成功把他們帶在身邊,怪物來的時候殺掉他們獻祭就好了。
不讓他們進來嗎?
那樣的話……馬文漢就是徹徹底底的孤身一人了。
沒有尹嬌嬌,他還能物色誰當目标?
秦舒瓊麼?
不,那樣明豔的女明星無論如何也看不上他這個中年男人,隻要崔簡或者盧幸勾勾手指,她肯定會屁颠屁颠到他們身邊去。
沈麗麼?
不,那女人胳膊很粗,看樣子是幹慣粗活的,真要扭打起來他這個腰間盤突出的辦公族未必是人家對手。
洛欣麼?
不,那丫頭雖然好騙,但太過疑神疑鬼,他得常常安撫,萬一把握不住反倒有可能暴露出他的真面目,到時候得不償失。
剩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弱智和高中生已經是盧幸的囊中之物,輪不到他插足。
算來算去,落難的童平和路思思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對——對!
崔簡不是落單了嗎?怪物第一個去找的肯定是他,而不是自己這裡。
所以……所以……
他直愣愣地繼續往前走。
打開門吧,打開門吧。
隻要打開門,他就能獲得兩個祭品。
兩個祭品如果合理使用,足夠保證他活到最後。
“不要!馬大哥!别去!”身後傳來江予慕的聲音,“外面的人不是童平和路思思,他們是怪物假扮的!”
馬文漢猶疑地往後看去,觸目所及是一扇緊閉的房門。
哦……是了。
别看這個叫江予慕的小丫頭單純,實際上心思比自己還重,三下兩下就把尹嬌嬌迷得五迷三道的,甘當她的簇擁。
她才是騙子。
她阻止自己,是因為她膽大包天到把自己也劃進領地了。
中間男人又如何?
老玩家又如何?
一樣可以當祭品。
一個尹嬌嬌不夠,連他都敢觊觎。
馬文漢想到這裡憤怒地握緊拳頭。
他進入混沌世界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被人耍得團團轉的經曆。
最開始他就不應該同意江予慕住進來。
主動和其他老玩家組隊的能是什麼貨色?
與此同時,童平和路思思的呐喊還在持續灌入他的耳膜。
“馬大哥!求求您啊!你們不是在找線索嗎?新的線索就在我和阿平手上啊!隻要您讓我們進來,我們就把線索也交給你們!”
“是啊馬大哥!隻要您今夜救我們,我們一定銜草結環來報答您的恩情!”
線索?
是呢,他們手上甚至還有線索。
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交易了!
“馬大哥!門外是怪物,千萬不要開門啊!”身後的門從裡面被拍響,江予慕同樣喊得聲嘶力竭。
但馬文漢不打算理她。
他老婆曾經評價過,隻要他下定決心的主意,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而這種說一不二的性格,加上極其敏銳的識人之術,正是他在綠洲政府和混沌世界都混得風生水起的原因。
他不會錯。
他沒錯過。
馬文漢拍拍自己的臉,擠出一個公式化的和藹笑容。
他輕輕地,堅定地打開門。
“馬大哥!”路思思淚流滿面,“我就知道您肯定會救我的!”
“我們果然沒找錯人!”童平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馬文漢微笑颔首:“我已經說過了,你們新人要是有什麼困難,随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
可是……咦?
“噗通”。
發生什麼了嗎?
馬文漢怔怔地看着自己忽然墜落的手臂,和從斷口處噴湧而出的血液。
他沒來得及感受到疼痛。
“嘻嘻,嘻嘻……”
面前兩張年輕人的臉孔變得扭曲詭異。
方才童平與他交握的手臂迅速漲大,變黑,潰爛,發出刺鼻的惡臭。
“路思思”則将臉靠在“童平”不斷溢出黑色膿液的背上,漸漸與他融為一體。
“謝謝您收留我們~我們會好好報答您的~”
“童平”用男女混合的聲音說道。
“你——你——”馬文漢的腳像生了根一樣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現在——”“童平”沒有眼黑的白瞳湊近他,身上惡臭黢黑的液體滴在他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到了‘報恩’的時候啦~”
“啊啊啊啊——!”
*
房間内江予慕将伊蘇抱進懷裡,雙手捂住她的耳朵。
但伊蘇感覺到,那雙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正在顫抖着。
江予慕也在害怕。
馬文漢臨死前發出的慘叫極其凄厲,還夾雜着些許肢體被扯開的雜音。
伊蘇并不同情馬文漢。
假如不是他太過渴望占有“祭品”——也就是新玩家,也就不會着怪物的道,不會是這種下場。
太過貪婪和利己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呢?
當初要是伊蘇沒有強行當上他的室友,此時他恐怕已經手刃好幾個新玩家來延長自己的壽命了。
活該啊活該。
可是江予慕……
伊蘇心中五味雜陳。
現在她基本可以排除江予慕是莫爾塔羅斯的嫌疑了。
莫爾塔羅斯可不會如此溫柔地抱着她,也不會擔心她恐懼而捂住她的耳朵。
江予慕的一舉一動沒有算計。